野村陆挺：货币财政政策结合加速“保交楼”

进入2023年最后一个月，市场密切关注下一步宏观经济的复苏节奏，重点依然聚焦在房地产、消费、出口等领域。

“多个维度的数据告诉我们，当前房地产行业确实面临比较大的困难。”在近日的媒体交流会上，野村中国首席经济学家陆挺再次指出，房地产行业企稳复苏是我国经济企稳复苏的前提，建议抓住房地产这个“牛鼻子”，首要是通过货币和财政政策结合加速“保交楼”，推动市场出清。

展望2024年，野村对中国经济增速的预期较为保守。关于可能面临的挑战，陆挺重点提到了消费回落、房地产难言企稳、国际形势拖累出口、“新三样”支撑效果减弱等。不过他同时指出，在市场逐渐降低的预期中也要看到一些积极因素，尤其是政策支持层面已经出现积极变化，而且明年会有更大的空间。

房地产问题何解？货币 财政加速推进保交楼

回顾2023年国内宏观经济，陆挺称之为“不寻常的复苏”，其中的不寻常因素包括全球经济周期的差异和高基数下的出口回落、国内房地产行业的持续调整、地缘政治冲突影响等，这些因素综合导致了全国CPI（居民消费价格指数）、人民币汇率、市场利率、股市等走势低于预期。

国家统计局刚刚披露的数据显示，年内CPI第三次出现月度负增长，11月同比和环比均下降0.5%，同期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指数（PPI）同比下降3.0%、环比下降0.3%。

“今年经济没有如预期中保持持续的复苏节奏，主要掣肘因素还是在于房地产。”陆挺指出，保交楼同时房地产销售持续下滑，新开工、拿地和投资指标也出现不同程度萎缩，一方面直接干扰了经济复苏，另一方面也给地方财政带来冲击。

他建议，接下来依然要抓住房地产这个“牛鼻子”，保交楼是需要首先解决的问题。

陆挺认为，要化解房地产领域风险，同时探索新的发展模式，需要开发商、银行、地方政府、中央政府等各方共同努力。尤其在政策选择方面，如何平衡好政策正向效果与可能的负向效果，是较大考验，需要货币和财政政策更好结合，推进房地产市场尽快出清。

房地产市场出清的关键是什么？陆挺指出，一是保交楼；二是保交楼得到初步解决后，各城市“因城施策”更好地发挥作用。他认为，从当前各类政策松动和调整的方向来看，中国城市化将面临一次新的调整，这是明年乃至未来几年的希望。

随着国有六大行为主的银行陆续召开新一轮银企座谈会、开发贷投放加速，市场对“50家房企名单”“三个不低于”等政策落地的预期不断升温。而央行此前多次表示，将为保障性住房等“三大工程”建设提供中长期低成本资金支持，不少机构人士认为，PSL（抵押补充贷款）有望新增投放。

早在去年四季度，央行曾推出2000亿元保交楼贷款支持计划，不过截至今年三季度末，使用余额仅为56亿元。另外房企纾困专项再贷款（截至9月末余额为0）、租赁住房贷款支持计划（截至9月末余额为0）使用也不及预期。对此，陆挺指出，再贷款与PSL的责任主体和传导机制存在很大差异，再贷款投入缓慢有着商业银行制度层面的合理性，二者体现着完全不同的政策核心。

作为央行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之一，PSL工具创办于2014年4月，发放对象为政策性银行，用途为发放棚改、重大水利工程、人民币“走出去”项目等特定领域贷款。华泰证券研报指出，PSL兼具“准财政 宽货币”双重功能：一方面是资金投放具有针对性，仅通过政策银行支持特定项目；另一方面，PSL相当于央行投放基础货币，具有定向宽松的效果，而且期限一般较长（能达到5年），属于中长期流动性投放。

“解决现在的（房地产）问题，终究还是要回到货币和财政政策的有效结合，把保交楼实质性向前推进，具体形式是不是叫PSL，不是最重要的。”陆挺指出，在某些特殊时刻，重建信誉是最关键的。

2024挑战仍在，但政策支持正变得乐观

展望2024年，陆挺表示，我们依然面临很多挑战，重点依然是消费、房地产和出口，同时要警惕“新三样”产能过剩。

首先是消费复苏能否持续。陆挺指出，尽管年内各项零售数据比较亮眼，但今年对应的是去年的低基数，明年则要对应今年的高基数。加上报复性消费反弹红利逐渐消退，房价和股市下跌带来负向财富效应，2024年消费面临的挑战会较今年更大。“明年春节之后的消费需求会面临一些向下的压力。”他补充说。

其次是房地产能否企稳。陆挺认为，当前房地产板块已经出现企稳迹象，但还不能太乐观。“总体来说，至少到明年上半年，还很难判断房地产能够触底反弹。”陆挺说。

再次是国际形势对外贸的影响。陆挺指出，相比今年多个发达经济体超预期的表现，2024年将是全球经济尤其发达国家真正减速的一年，尤其在美联储、欧洲央行降息预期下，出口方面的压力值得警惕。

根据野村预测，美国今年全年经济增速在2.4%，但明年会减半至1.3%；日本今年经济增速预计在1.7%左右，明年大概只有0.6%左右；对于已经处于负增长阶段的欧洲，野村预测今年全年经济增速在0.4%左右，明年会降至-0.4%。

最后是新能源汽车、锂电池、太阳能电池“新三样”对经济的支撑作用下降。今年以来，相关领域的投资对经济拉动效应明显，但接下来可能面临投资力度降低、产能过剩、出口下降等压力，陆挺指出，这些压力与今年的高基数、出口整体形势和原材料价格暴跌等因素都有关。

但挑战中也有一些积极的因素。陆挺指出，国内政策层面已经看到很多积极变化，尤其在房地产和化解地方政府债务方面，最近一两个月密集推出的一系列政策说明，相关部门看到了其中的挑战。在这些背景下，明年也是包括房地产在内的部分行业真正有机会出清的一年。

除了关键领域的政策支持，近期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提到，明年要坚持稳中求进、以进促稳、先立后破，强化宏观政策逆周期和跨周期调节，继续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陆挺认为，明年财政和货币政策有望更好结合起来，防止合成谬误的同时，相比今年会有更大空间。

具体到货币政策，陆挺指出，明年稳汇率对货币政策的掣肘会明显减少，中美利差有望进一步缩小；对于财政政策，他强调，不必过于纠结财政赤字率数据，关键要看相应支出在何时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