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如何为中小企业转型“加持”

过去十年，数字技术持续推动中国数字经济发展，数字经济规模从2012年的11万亿元增长到2021年的逾45万亿元，数字经济占国内生产总值比重由21.6%升至近40%，预计到2025年我国数字经济规模将达到60万亿元左右。

二十大报告强调，要加快发展数字经济，促进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我国经济发展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产业升级、消费升级对数字经济发展产生巨大需求。目前，我国实体经济规模庞大、门类齐全，但供给结构和效率不适应需求升级的问题还很突出，数字化是实体经济转型升级的必然选择，可以有效企业环节全面优化升级，提高满足市场需求的动力。

中小企业亟待全面实现数字化

欲使我国经济发展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首先得搞清楚经济发展的主体是谁？毋须讳言，改革开放四十余年，中国市场经济的主体是民营经济和中小企业。民营企业对国家的财政税收贡献率超出了50%，国家来自民营企业的固定资产和流动资产投资，以及企业生产总值和直接对外投资额均超过60%，高新科技民营企业占全部企业数量的比率超过了70%，创造和提供城镇就业岗位的数量超过80%，对新增就业贡献率达到了90%。

另一方面，统计资料表明，全国工商注册企业中，中小企业占比9%，产值和利润分别为60%和40%，并提供了75%城镇就业机会，此外，中小企业在满足人们多样化需求、培养企业家、技术创新、参与专业协作等方面都具有重要作用。

可见，中小企业是我国国民经济的毛细血管，是民营经济的基本盘，中小企业转型与升级的成功与否决定着中国经济的功败垂成。进一步言之，随着数字经济发展步入深水区，中小企业的数字化，或者说中小实体经济与数字经济的深度融合，是数字经济发展的重点与难点。

时任国家发改委主任何立峰在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三十七次会议上作关于数字经济发展情况的报告时表示，我国数字经济还存在大而不强、快而不优等问题。其中，特别指出传统产业数字化发展相对较慢，农业、工业等传统产业数字化还需深化，部分企业数字化转型存在“不愿”“不敢”“不会”的困境。许多中小企业受制于成本门槛、技术门槛、安全门槛等诸多原因，导致数字化转型相对滞后。因此，只有中小企业全面实现数字化，数字化时代才真正到来，数字技术的普惠红利才真正实现。

“数实融合”两大趋势

中小企业如何实现数字化，中小企业转型与升级如何得到数字经济的“加持”？日前，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主办的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23年会上，蚂蚁集团董事长兼CEO指出了“数实融合”两大趋势：一是由大到小的普惠机遇，从大企业数字化到中小企业数字化；二是由点到面到体的协作机遇，从企业数字化到产业协作数字化。

趋势一表明，在数实融合的时代浪潮中，大企业往往是反应最快、最有意愿、也最有实力推动并深化数字化转型的主体。相比之下，近八成中小企业仍处于数字化初级探索阶段，达到深度应用阶段的仅有9%，基于此，中国企业的数字化转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目前，平台 SaaS生态，是中小企业数字化升级的有效范式。平台为第三方数字化服务商提供基础技术产品基座，并开放原子化技术产品能力接口，助力服务商为中小企业提供“好用不贵”的数字化服务。

美国著名传播学者埃弗雷特·罗杰斯认为，创新是一种被个人或其他采用单位视为新颖的观念、实践或事物；创新扩散是指一种基本社会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主观感受到的关于某个新主意的信息被传播。通过一个社会构建过程，某创新的意义逐渐显现。创新的扩散，总是一开始比较慢，然后当采用者达到一定数量（即“临界数量”）后，扩散过程突然加快（即起飞阶段take-off），这个过程一直延续，直到系统中有可能采纳创新的人大部分都已采纳创新，到达饱和点，扩散速度又逐渐放慢，采纳创新者的数量随时间而呈现出S形的变化轨迹。罗杰斯把创新的采用者分为创新者、领导者、早期跟随者、后期跟随者和保守者等几个类型。毋庸置疑，企业数字化转型就是一种创新扩散，其间，平台企业是创新者，大企业是领导者，中小企业应努力成为早期跟随者，如若不然，极有可能被淘汰出局。

趋势二，即由点到面到体的协作，表明单点的数字化带来的价值有限，通过区块链、隐私计算等新技术构建全面立体化的信任基础，打造可信、安全、共享的产业协作网络，可以实现产业链上下游更好地协作，从而创造新价值，创新新业态新模式。

二十世纪知名政治经济学家弗里德里希·冯·哈耶克的自生自发秩序理论正是该趋势的理论彰显。这种秩序非人为刻意创造出来，系一种扩展的秩序，它源于内部秩序或是自我生成的秩序，也即自生自发秩序。社会运动的发展，特别是市场经济的发展，必然遵循扩展的秩序，也即依凭自生自发秩序起主导作用。哈耶克反复强调，自生自发秩序的形成乃是它们的要素在应对即时性环境的过程中遵循某些规则所产生的结果。可以说，从企业数字化到产业协作数字化是自生自发秩序的经典案例。

平台对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至为关键

平台企业作为数字经济的创新者和领导者，对中小企业实现数字化转型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须臾离不开平台，后者对前者的“加持”至为关键。

以中小微服务业的数字化之路为例，先是从某个环节作为切入点和突破口的，比如中小微普遍通过支付宝、微信完成支付的数字化；餐馆通过美团、饿了么连接外卖系统。在服务业普遍实现单环节的数字化后，解决全链路的数字化便成为未来趋势。因为每一家服务业企业，都是一个系统，并且都是商业体系中的一环。同时，每家企业有各自的生产、供应、销售三个基本环节，并且还有其上下游供应链。当数字技术将其中某一个环节完成了数字化，必然会倒逼其他环节也开始数字化，只有实现全链路的数据沉淀和融通，系统性连接物理世界和数字世界，才能更为全面地释放数字化红利。

因此，推动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首先得理解平台与中小企业在数字经济中的关系。平台是多维立体结构和复杂生态，商业生态极其丰富，为各行业提供的是相对统一的标准化制式服务，具备的是宏观知识，创造的是矩阵价值。不同于传统企业强调内部资产的重要性，平台企业更强调外部的连接性及其网络效应。平台企业的价值创造和价值实现过程是一个复杂的、多维度的网络结构，生产者或供应商、消费者或顾客以及平台之间既各自创造价值，也在与其他各方的连接和互动中实现价值增值，持续不断增长的用户是价值和利润来源的基础。中小企业则是基于一种传统的管道模型，深耕于内部资产，在自身领域具有不可替代的专业性和精准性，具有卓越的地方知识，创造的是传统线性价值，正是无数中小企业编织起市场经济之网。

在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初期，数字化矩阵价值对传统线性价值构成巨大冲击，平台笼罩一切，中小企业相对被动，多数中小企业沦为数字化转型的局外人。随着转型不断深入，中小企业的生存与发展将完全系于数字化，有些中小企业将天生数字化，数据已然成为中小企业核心资产。一旦到了数字经济发展的深水区，之前平台单方面发力所形成的单边效应，将演变为由平台与中小企业共同发力（不仅仅只是平台对中小企业产生影响，中小企业也将反向影响平台），从而形成具有更大经济效益的交叉效应，也即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两者由之前的“单向奔赴”变为“双向奔赴”，在此，宏观知识与地方知识彻底合流，矩阵价值包络线性价值，最终创造更大的价值。

本文阐述了数字经济对中小企业转型与升级“加持”的肌理，特别是作为数字经济创新者和领导者的平台企业对中小企业的助推作用。从数字化转型主体性的角度而言，中小企业应充分意识到，数字经济时代，数字化已成不可阻挡之势，须进行观念变革，改变传统思维模式，树立数字化主体意识，提升数字化意愿，尽快加入到数字化转型的巨流之中，使数字化成为其内生机制，进而实现竞争范式的转换。

（作者系数字经济智库高级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