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秉文：提高个人养老金获得感的最佳公式——采取组合“EET TEE”

在晨星（中国）2023年度基金奖暨二十周年盛典上，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主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教授郑秉文就如何提高个人养老金投资者的获得感进行了主题分享。

郑秉文认为，养老金制度去年11月增加了第三支柱，应该增加获得感。他分析称，第三支柱的获得感应从5个问题着手展开思考：稳态工资增长率下的个人养老金、资本利得税缺位下的个人养老金、纳税人很少条件下的个人养老金、可及性便利性较好的个人养老金和基金业成长环境下的个人养老金。

以1960年罗斯托的经济增长阶段论（6个阶段）来看，第一阶段是传统社会（无现代基数）；第二阶段是起飞创造前提的阶段（过渡阶段）；第三阶段是起飞阶段（突破传统停滞状态）；第四阶段是成熟阶段（相当长的波动阶段）；第五阶段是高额消费阶段（高度发达的工业社会）；第六阶段是追求生活质量阶段（高度发达的后工业社会）。

而按照生物收益率（内部收益率）= 工资增长率 人口自然增长率计算，在第一、第二阶段，获得感不高，个人养老金在退休收入替代率中就会越来越低。在第三阶段获得感较高，替代率就不会下降。在第四阶段获得感很高，替代率就会稳定。

郑秉文判断，中国正在走向逐渐成熟的增长阶段，建立个人养老金正当其时，获得感将越来越高。

“11月25日实施第三支柱“个人养老金”，36城，4个月，开立账户人数达3000万人，不仅大大多过2018年试点的税延型商业养老险，而且高于运行了19年之久的企业年金2800万人。” 郑秉文表示：“这说明，决策者降低个税率是正确的，它提高了获得感，所以，开立账户的人数达到3000万。如果年底推向全国，覆盖人数还要成倍增加。”

郑秉文认为，在资本利得税缺位的条件下，建立税延型个人养老金，相当于把低处的水，引向高处，这确实存在困难，因为建立个人养老金的获得感打了折扣。

我国个人养老金税制采用“EET”税制。第一个“E”代表在缴费环节，无需缴纳个人所得税；第二个“E”指在投资收益环节，同样无需缴纳个税；“T”代表缴税，即在退休提取环节，缴费与投资收益需一并缴纳个人所得税。

郑秉文建议，目前可将EET调整为EEpT（“p”即“partial”），把“完全的EET”调整为“部分EET”，即只对本金缴费征税，投资收益免征，目的是把制度内外的水位“拉平”，提高获得感。另外，长期看，待条件成熟并引入资本利得税时，等于“拉平”了水位，那时，建立个人养老金的获得感还会进一步提高。

郑秉文进一步分析了我国的纳税三大特征。他表示，目前个税收占比较低。2021年我国税收收入为17.27万亿元，第一是增值税，6.35万亿元，占比36.8%；第二是企业所得税，4.20万亿元，占比为24.3%；第三是个人所得税，1.40万亿元，占比8.1%，其中，工薪税大约只有6%。相对的，纳税人数太少，未超过1.9亿人，占全国劳动者未超过25%，占城镇劳动者从未超过40%。第三，纳税人数量随着起征点的上调而产生波动。

基于以上特征，郑秉文认为不利于扩大第三支柱个人养老金的覆盖面。“我国个人养老金是EET税收模式，对2亿灵活就业人员和平台从业人员的非纳税人来说，他们不能享受税延的好处，在后端退休领取时还要纳税，吃亏了。这样，个人养老金的获得感就大打折扣。”

此外，他表示，通过把目前的EET改为EEE来提高个人养老金的获得感的方法并不可取，这样的做法不仅减少了国家的个税税收，且公平性存疑。

“中高收入在前端可获得税延优惠，但中低收入者事实上不够条件，缴费时前端缴费时往往相当于是taxfilers（申报人），由于条件不够而没有成为taxpayer（纳税人），在理论上讲是经过“T”的，吃亏了。” 郑秉文还表示，目前世界各国只有四、五个国家采用EEE，例如，墨西哥等，都是发展中国家，覆盖面都很小。“与EET相比，EEE对扩大覆盖面的作用并不十分明显。”

郑秉文建议，可采取组合“EET TEE”，这可提高个人养老金获得感。扩大覆盖面的最优选择是：在保留目前EET制度的同时，平行引入一个TEE制度，让人们自由选择，包括中高收入阶层，他们可放弃加入EET，而选择T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