筚路蓝缕 向潮而立︱“企业家精神”大讨论系列之一

编者按：

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多次提到民营经济和民营企业。李强总理在两会记者会上再次强调，民营经济的发展环境会越来越好，发展空间会越来越大。第一财经特邀请专家学者、企业家撰写或者约访，刊发系列文章，多元发声，广开言路。本文是该系列文章的第一篇。

 “没有一片大海是平静的，没有一座高山是平坦的。”在观看电视纪录片《春夏秋冬又一春》时，我又一次被这句话所震撼。虽然这只是普通的常识，并非高深莫测的道理，但是从纪录片所叙述的主题即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一大批优秀企业家筚路蓝缕，披荆斩棘地勇往直前，为中国经济开创出一片大好局面的事实，使我们更加深刻地领悟了这句话。

促使出现一个企业家精神供给不断增加的局面

站在今天这个时间节点上回过头去看，改革开放45年来，中国企业所走的道路，在世界企业管理发展史上都值得浓墨重彩地大书特书。改革开放初期，创业者们白手起家，发扬“走遍千山万水，吃遍千辛万苦，说尽千言万语，想尽千方百计”的精神，开创出一片崭新的天地。

在一个经济结构健全的社会中，企业是社会主要的经济创造主体，而企业的掌舵者——企业家，无疑是社会的宝贵财富，同时也是一种极为重要的稀缺资源。企业家是一个社会中的优秀群体，他们具有极强的创新特质、资源整合能力和拼搏精神，能够敏锐地感知社会发展趋势和消费者需求。世界各国市场经济发展的实践证明，企业家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不仅不可或缺，而且不可替代。中国在上世纪70年代末实施改革开放以来，商海惊险，大浪淘沙，无数企业“各领风骚三五年”，然后由于各种原因而折戟沉沙。但有这样一批杰出企业家，善用经营智慧，整合各种资源，大胆开拓创新，带领着团队艰苦奋斗，克服无数困难，用企业创造的产品和服务，满足消费者日益增长的新需求，不仅为社会创造出巨大财富和价值，而且为国家提供了大量税收，作出了杰出贡献。

法国经济学家萨伊在1803年出版的代表作《政治经济学概论》一书中，研究了人类财富是怎么被创造出来，又是怎么被分配、使用的问题。他指出，财富的创造除了靠土地、资本和劳动等要素禀赋之外，还需要一个要素，那就是带有很强冒险性的企业家。这些企业家，仅仅依靠自己对经济活动效果的判断和冒险精神，就进行相关要素的投入或组合，这种投入和组合在经济活动中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而奥地利经济学家熊彼特的观点如今被大家普遍认同，熊彼特认为，企业家的工作是一种“创新性破坏”。熊彼特睿智地指出，企业家最本质的功能是经济体的搅动器，它防止经济活动落入成规而死气沉沉。2017年9月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布的文件《关于营造企业家健康成长环境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更好发挥企业家作用的意见》明确指出，企业家是经济活动的重要主体。

《春夏秋冬又一春》这部长纪录片，以中国第一代企业家的成长和企业的发展历程为背景，用鲜活的案例和学者对企业家的访谈素材，通过企业家的亲身讲授，让观众能够真切地感知企业发展所经历的早春、盛夏、晚秋、严冬，其中既有企业成功的喜悦，也有失败的沮丧，更让我们从中可以看到企业家几十年如一日苦心经营的心路历程，用大量的鲜活场景生动诠释了企业家精神的内涵。在企业经营的过程中，企业所面临的大环境基本相同，但为什么大量企业折戟沉沙，而片中的这部分企业却脱颖而出？其中除了赛道的正确选择和机遇的垂青以外，更重要的是企业家的管理智慧和坚强毅力。对中国这样一个商业活力尚显不足的巨大经济体而言，推动经济发展的第一要务，就是要促使出现一个企业家精神供给不断增加的局面，这将大大释放中国的经济活力，持续推动创新创业。从这个角度来看，《春夏秋冬又一春》无疑是一部好教材。

中国式现代化建设需要更好地弘扬企业家精神

而第一财经电视频道近期推出的另一部纪录片《超级进化》，则又为我们打开了一个新的视角。这部片子聚焦于新冠疫情暴发、全球经济放缓的大背景。这个世界正涌现出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不确定性，“黑天鹅”和“灰犀牛”频出，这成为当今人们在决定和行使自身行为时所高度关注的重要因素。但是经济活动不能停滞不前，企业还是要生存，要发展，只不过其管理方式、运作形态和工作方式都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在中国，人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迫接受远程办公、居家办公，这也使得人们更快地掌握IT技术，而企业的数字化也借此机会得到了发展。就像一位管理学者所说的那样，“这次疫情将中国企业的数字化技术以及人们对此的运用大大提前了”。

与此同时，在这种高度不确定性和前所未有的大冲击下，人们对组织中的个人价值、团队协同以及组织之间如何共赢共创，共生共长，营造全新的企业生态圈以应对新挑战，也萌发了新的思考并有所行动。

在传统的企业组织体系中，每一个人就是一颗螺丝钉，企业把你拧在哪里，你就在哪里发挥作用。而在21世纪的今天，互联网时代的新生代员工对此从根本上是不认同的，他们愿意为了实现企业目标而发挥自己的作用，但希望彰显个人价值，不愿意被传统科层制的组织结构所束缚。他们深恐长期被困在层级众多的组织结构中，自身的人力资本非但没有增值而且会贬值，这样在今后激烈的竞争中就会降低自身的竞争力。为此他们希望企业通过工作给自己赋能，一方面能够在工作中锻炼自己并充分发挥聪明才智，另一方面也能够通过工作提升自己的技术和能力。为此，以互联网公司为代表的新型组织，又开创了一种崭新的组织模式：组织结构扁平化，人与人之间平等化，更强调团队协同，更注重创造良好的组织生态。不仅如此，即便是企业与企业之间，也彻底改变了以往的零和博弈思维，做大朋友圈，建立生态圈，在双赢、共赢的基础上将事业做大。无论是小米还是字节跳动，包括海尔的“人单合一”，都是着眼于在各个方面充分彰显人的价值，正如康德所说：人是目的，而不是工具。企业如何激励员工的使命感，员工创客化，组织平台化，运营生态化，是一种符合互联网时代企业发展特点的正确选择。正因为如此，这些企业才获得了长足发展，也使员工在工作中心情愉悦。

在中国这样一个市场经济发展时间不长的国家中，企业家的重要性还远未得到重视，其作用还有待于大大发挥。正因为如此，党和政府高度重视这一问题。国家最高领导人在不同场合多次提到企业家和企业家精神，并指出要大力弘扬企业家精神。2014年11月9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亚太经合组织工商领导人峰会开幕式上的演讲中，有一段讲话非常精辟：“市场活力来自于人，特别是来自于企业家，来自于企业家精神”。2020年7月，总书记主持召开企业家座谈会，并从五个方面指出了新时代企业家精神的内涵：爱国、创新、诚信、社会责任、国际视野。在2023年3月6日看望参加全国政协十四届一次会议的民建工商联委员时，总书记再次指出：民营企业家要增强家国情怀，增强先富带后富，促进共同富裕的责任感和使命感。要筑牢依法合规经营底线，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做爱国敬业、守法经营、创业创新、回报社会的典范。要继承和弘扬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积极参与和兴办社会公益慈善事业，做到富而有责、富而有义、富而有爱。

上述一系列重要论述，都深刻阐明了企业家精神在中国式社会主义建设中的高度重要性。无论是对于企业的长远发展，对经济建设和商业文明乃至整个社会的影响和作用，企业家的作用远不是一个普通商人所能相比的。企业家被赋予了崇高意义和社会使命。被誉为日本“经营之神”的稻盛和夫说过，企业是社会公器，而掌握企业命运的企业家有责任和义务遵循人间正道，把好企业经营的方向盘，同时自身养成足以担当这一职责的高尚人格。时代赋予了中国企业家重任。

中国式现代化建设需要提升企业经营的科技含量，需要产业结构转型提升，需要中国企业更好更多地走向国际市场，其中都需要企业家的勇气与创新，需要更好地弘扬企业家精神,只有企业家精神得到大力发扬，企业家都毫无顾忌、心无旁骛地带领企业大胆创新，敢试敢闯，才能使中国经济获得长足发展。虽然今后一个时期，企业所面临的外部不确定性和经营环境的不确定性都可能不断增加，但只要秉持这种精神，就一定能做到“长风破浪，未来可期”!

（作者系复旦大学教授、博导，复旦大学东方管理研究院创始院长。自2014年以来，第一财经联合复旦管理学奖励基金会、复旦大学东方管理研究院，历时八年，穿越疫情，深入访谈了中国近50位领军企业家。《春夏秋冬又一春》《超级进化》两部管理纪录片，凝练50人采访精华和企业的生动实践，为观众献上一幅凝聚中国企业家精神的珍贵图鉴，于2023年3月陆续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