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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万物被什么根本规律所支配?

发布时间:2025-04-21 23:16:02

  我们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我们认定“物质是第一性的,意识是第二性的”。在唯物主义反映论者看来,物质是独立于人的主观意识的,同时物质又是永远运动、变化着的。

  林林总总的物质世界,可以分为各种物质类别,而各种不同的物质,又相互联系着。艾思奇同志写的《大众哲学》中,有一节题目叫做《牛角尖旅行记》,用童话一般的笔触,描述了分子、原子、化合物,以及原子核、电子等微观世界的景物。艾思奇同志描述微观世界的目的,是想说明“科学的物质”和“哲学的物质”这两个概念之间的区别。

  艾思奇同志告诉我们,

  物理学上研究的物质,只是物质运动的某一种状态或者某一个阶段,例如,物理学上把物质分为固体、液体、气体,又从物质的不同运动形式出发,衍生出力学、热学、声学、光学、电学。在微观层面,化学帮助我们认识了分子、原子以及元素之间的分解、化合过程。而在哲学看来,凡是实实在在地独立于我们主观意识之外、独立地运动变化着的事物,都叫物质。科学上的物质永远是具体的,如分子、原子,如力热声光电,包括无线电、超声波、激光,都是具体的。而哲学上所讲的物质,可以是具体、可见的东西,也可以是抽象的事物,如一个阶级、一种社会势力,或一件事情、一股思潮,等等。

  世界上的万事万物总是处于运动中,是谁在推动世界上的万事万物不断运动呢?世界的背后,有没有一个大魔术师在推动着世界运动呢?艾思奇同志在《大众哲学》中告诉我们,

  物质本身会自己运动,用不着其他的力量来推它,宇宙间一切千变万化的现象,都是物质自己运动的过程,而不是一个魔术师在那里变戏法。

  所以,《大众哲学》中讨论事物的矛盾变化的这一章,题目叫做《不是变戏法》。

  那么,万事万物为什么会自己运动呢?艾思奇同志在《大众哲学》中告诉我们,

  如果我们把事物拿来分析,就会发现,事物的内部往往包含着种种不同的部分,各个部分都包含着彼此相反的要素,这些相反的要素,就组成了矛盾。事物就是由矛盾组成的,复杂的事物就是由很多矛盾组成的。

  艾思奇同志在《大众哲学》中举例子说,

  就用一个人的生活来说罢。我们一方面天天要吃饮食,以增加身体上的营养,以维持我们的生活。而在另一方面,我们的能力是天天在消耗,天天要用精力,到一定的程度就会疲劳。这和前面吃饮食以维持生活的一方面是恰恰相反的,所以在一个人的生活上,就包含着这样一个矛盾:一方面要增加体力,一方面又要消耗体力。

  艾思奇同志又举例说,

  再用人类社会来说,一个社会是由许多的人所构成,而在这社会内部的人,也不是一致的。至少可以分成两大部分,一部分人希望维持社会现状,而另一部分人则不满意于现状而要求打破这个现状。这两部分人群的存在,就成为社会内部的矛盾。总之,不论个人的生活、社会,或世界一切的东西,没有一样不包含着和自己相反的一部分,没有一样不包含着矛盾。它一方面要维持它本身的存在、维持现状,但它的内部却又潜伏着一种否定自己的倾向。

  就是说,矛盾双方既相互依存,成为一个统一体,又相互矛盾、相互斗争,成为事物内部运动、变化的源泉。艾思奇同志指出,

  任何一件事物,都是一个统一体,它不但在内部统一着各种有差别的部分,而且还统一着各种矛盾,这叫做矛盾的统一。矛盾的统一,就是事物变动的内部动力。

  毛主席在《矛盾论》[可以阅读原著想要思维升级?毛主席的《矛盾论》,带你领略世界上最顶级的思维法则!(万字长文)——编者注]中,首先阐述了“两种宇宙观”,即形而上学的宇宙观和辩证法的宇宙观。形而上学,是用片面、静止、孤立的观点看问题的一种思维方式。我们知道的“盲人摸象”的故事中,那些摸象的盲人,就是用片面的观点看待事物,抓住一个片面,就以为自己掌握了事物的全部。我们所知道的“刻舟求剑”这个成语,就是讽刺一些人用静止的观点去看待问题、解决问题。

  而辩证法就是用联系的观点、全面的观点看问题,用变化、发展的观点看问题。用辩证法来看待事物,我们就不仅看到事物的这一面,我们还可以看到同一个事物的另一面。用辩证法来看待事物,我们就会看到,每个事物都是处在不断的变化之中的,都是从低级向高级状态发展着的。

  我们用辩证法看待事物,就是把事物看作由矛盾组成的动态系统,就是艾思奇所说的“矛盾的统一”。

  毛主席运用矛盾分析方法,解决了中国革命的很多重要战略问题。毛主席阐述的矛盾分析方法,比艾思奇更加具体、生动,例如他教给我们在一团乱麻的情况下,怎样抓住主要矛盾,抓住了主要矛盾,其他的矛盾就迎刃而解了;例如他教给我们怎样利用矛盾双方运动、转化的不平衡性,去寻找革命发展的机会;例如他教给我们怎样通过主观努力去创造条件,促使矛盾向着有利于人民的方向转化,等等。毛主席在中国革命实践中,把矛盾分析方法、把利用矛盾、解决矛盾的方法,用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这些,我们今后在学习毛泽东哲学思想时,再具体讨论,这里就不去赘述了。毛主席还把矛盾分析方法深入浅出地概括为“一分为二”,也叫“两点论”、“两分法”,这些都是非常通俗易懂的说法。

  可是,在21世纪的今天,我们发现,有很多人天天喊着“辩证观点”、嘴上说着“一分为二”,其实他们在兜售一种庸俗的折中主义,用诡辩论冒充辩证法。例如,你如果批评社会现实,他们就说:“要一分为二地看待嘛!不能光看坏的一面嘛!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嘛,对吧?”目前社会上的思想舆论界、教育界,到处都充满着这种庸俗辩证法。结果,致使我们21世纪的年轻一代,一听说“一分为二”、“辩证地看问题”,就心生厌恶,产生很大的误解。

  也许,在21世纪的年轻一代看来,用联系、全面的观点看事物,用变化、发展的观点看事物,已经不成问题,而真正困扰他们的,是那些冒充辩证观点的折中主义、诡辩论。

  艾思奇同志在《大众哲学》中,阐述矛盾的统一规律时,同时也批判了矛盾的均衡论。他指出,

  如果你问他们:“什么是矛盾的统一?”他们就答复说:“两种互相冲突的力量恰恰相等,能维持着平衡的状态,就叫做矛盾的统一。”他们把矛盾的统一当做两种力的平衡,所以称为“均衡论”,俄国的布哈林派就是“均衡论”的首创者。

  艾思奇同志还说,

  你如果问他们,人的思想在生活中有作用吗?他们也会回答说:“有的”,却又要加一个解释,说:“人的思想的作用,就是要能够和环境的力量维持均衡!”

  艾思奇同志指出,

  这种理论明明是错误的。我们的思想,并不是要和环境维持均衡,反之,我们的思想是用来帮助我们去克服环境的,是要帮助我们的生活去发展和进步的,如果只是要维持均衡,那么我们就只有屈服于环境,将没有任何进步了。

  艾思奇同志还指出,

  我们说,矛盾是发展和变化的根本动力,如果矛盾的统一只是均衡状态,那就不能够引起发展和变化了。

  是的,布哈林的折中主义,曾经遭到列宁同志的严厉批评。列宁同志指出,

  布哈林带着这种折中主义的态度,像游蛇一样滑来滑去,不断迎合着对立的双方,一方面、另一方面,这样也对、那样也对,完全没有了是非曲直。

  毛主席晚年曾经指出:

  “马克思主义的两点论,在认识事物、分析矛盾的时候,都看到它的两个方面。但是,马克思主义者认识事物的两个方面,并不是把它们看着都一样,各占一半、半斤八两,而是严格地把它们分为主要和次要两个方面,分为重点和一般、主流和支流。”

  毛主席还指出:

  “他们把事物的两方面、矛盾的两方面,平列起来,不分第一和第二,不分主要和次要,不分主流和支流,结果就掩盖了事物的真相,模糊了事物的本质,使人们工作分不清是非界限,把人们引到错误的道路上。”

  尽管艾思奇同志在《大众哲学》中批判了矛盾均衡论,但是他在《哲学选辑》一书中却说:

  “中国的中庸思想,被一部分人曲解为折中主义,中庸思想中的精华,是辩证法的,是肯定质的安定性,而不是把肯定和否定并列看待。”

  1939年,毛主席在读艾思奇同志的《哲学选辑》时,针对艾思奇同志的这一观点,特地在艾思奇同志这段话下划了横线,并在后面写道:

  “‘中庸思想’本来就有折中主义的成分,它是反对废止剥削又反对过分剥削的折中主义,是孔子主义即儒家思想的基础。不是‘被人曲解’,它本来是这样的。”

  在艾思奇同志这部书的另一处,毛主席又批注道:

  “中庸思想是反辩证法的。它知道量变质,但畏惧其变,用两条战线斗争方法来维持旧质不使变化,这是维持封建制度的方法论。”

  可见,中国古代儒家哲学——中庸之道,在毛主席看来,是折中主义、是均衡论,而艾思奇同志却认为是人们把它曲解为折中主义。

  从历史的发展来看,我们认为,毛主席的观点是对的,中庸之道就是一种培养人们不偏不倚、不要过激、委曲求全、不敢斗争的折中主义,就是压制新生力量、企图使封建社会永远岁月静好的折中主义。

  毛主席在对艾思奇同志《哲学选辑》一书的批注中还指出:

  “当新势力与旧势力斗争激烈而胜负未分时,往往出现这种折中主义。”

  我们在观察客观事物运动、学习“对立统一”观点的同时,也要彻底批判这种貌似辩证法的折中主义、诡辩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学会辩证观点、运用辩证观点。

  今日分享此文,与志同道合者共勉。


  《大众哲学》

  (艾思奇)

  第四章 方法论

  十三 、“天晓得!”——认识论和辩证法

  在过去许多次的讲话里,我们所谈的都是认识论的问题,现在要得把它结束了,再另外开始讲一些新的东西。这就是一方面要收场,同时另方面又要开锣,事体倒非常重要哪!正戏纵然唱得怎样好,如果开锣开得不对,还是很煞风景的。我们不能不想一个很好的方法,使听众们一来就觉得很入耳。想来,我们大家都是俗人,耳朵最听得顺的是日常的俗话。所以最妙无过于用一句俗话来开始。这一次的标题“天晓得”,不就是一句很熟的俗话吗?由这样平常的一句俗话谈起来,大概总不至于像大学教室里的哲学讲义那样令人想睡觉了吧。

  “天晓得!”这句话和哲学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早已打破了哲学的神秘性,所以想要在俗话里找出哲学思想来,是不会有人奇怪了。要紧的是要问这里面有什么样的哲学思想?我们试先想一想:当我们听见有人讲“天晓得”的时候,这人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呢?这一定是因为他遇到了一件很难了解的事体,使得他感觉到绝望,使得他叹息,觉得人类所能知道的东西太少了。他要告诉我们:有许多事情,只有天才晓得,人是无法一般人都以为, 人类的认识能“晓得”的。想想罢,这不是一种认识论上的思想力不会进步吗?认识论上的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认识能力的问题,这问题要求我们解答的事情是:“人类能够晓得多少东西”?而“天晓得”这句话就给了我们这样一个解答:人的认识能力是有限的,人类所能晓得的东西并没有多少。我们不要以为这一个解答太平凡,而小看了它。要知道德国的大哲学家康德的 “不可知论”的思想,也不过这样罢了。自然,大哲学家究竟是大哲学家,他把这思想说得更巧妙,更高深,更难懂。不像我们平凡人用三个字就直截了当的说完了。

  不过,我们在这里只是提一个头,证明一句俗话也是一种哲学,我们决不要赞成“天晓得”的主张。试把过去许多次的讲话认真回味一下,就可以知道我们所说的,和这天晓得的主张有什么不同。我们可以指出最显明的一点:主张“天晓得”的人,他们先就把人类的认识能力看做固定的东西,人能够晓得那么多东西,就永远只晓得那么多东西,除此而外,“天晓得”这种思想,是正确的吗?现在有很多人知道社会经济是在不景气状态中,而且不景气一天比一天严重,如果你问他们不景气的原因在哪里,将 来的前途如何,他们有的也会答复你说:“天晓得!”很明显的,主张“天晓得”的人,完全不知道人的认识能力会进步,会发展。康德和他们一样,说我们的认识能力只够晓得事物的表面现象,至于事物的本身,他说那是“物自体”,不可知。用比喻来说:一个胡桃摆在这里,他说我们只能知道这是圆的,硬的,褐色的,至于内部有没有肉呢?他以为这也是属于“天晓得”的范围了的。他不知道我们可以动手去打破那壳,这是变革的实践,可以把“天晓得”变成 “人晓得”。通过了实践,认识能力就能够进步,能够发生新的知识,这一点,是不论“天晓得”主义者或康德主义者都不了解的 。

  我们不赞成天晓得的主张,因为它和事实不符合。事实上,人所能够晓得的东西,是一天一天在进步的。有许多事情,在从前的人看起来也只是“天晓得”,但现在却被“人晓得”了。有许多事情,我们在小孩时候看起来莫名其妙的,长大了几岁以后,又非常觉得明白了。认识的能力,并不是固定不变的;认识是一种历史的过程,一种发展的过程,是一种运动,没有静止的认识。所以在我们过去许多次的讲话里,我们完全没有提到人类能晓得的有多少,不晓得的又有多少的问题,因为事实上压根儿就不能这样问。今天我们虽然有些事情不晓得,但是明天说不定又可以晓得了。在没有打破胡桃的时候,我们自然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肉可吃,这是我们所晓不得的。但胡桃一打破后,情形又不同了。对于一件事物,我们能打破它的现状,改变它(这就是实践),那我们对它就能够更晓得多些,认识的能力是跟着实践前进的。所以,我们只能问目前有什么东西还不晓得,却不能说我们所晓得的东西永远只是这些。

  我们既然不能问人类的认识能力究竟的是有多少,所以也就不必白费精神去研究这问题了。我们知道人类的认识能力是不断地进步的,所以我们应该研究的问题是认识能力怎样进步?怎样运动,怎样发展?过去的讲话所研究的也不外是这些。我们首先问:人类所晓得的东西(也就是人类的认识)是从哪里来的,答案是:我们的认识都是外界事物的反映,我们所晓得的都是从周围世界里得来的。我们再问,这种反映,是不是像照相机一样,将表面的形象直接反映出来呢?答案是:人的认识决不像照相机那 样简单。眼睛耳朵之类的感官上所得到的感性的认识,固然有点像照相机,是直接从各界所得的认识,但我们认识作用决不停止在这一点,它还能更进一步,用理性的认识去推测到事物的内部,直接看不到的东西,理性的推测是可以把握到的。我们可以想像到胡桃里有肉,能够理解卓别麟与劳莱、哈台的共通点,虽然这些在外表上好像直接看不见。并且,单是理性的认识还不够,这有时难免成为空想,所以我们的认识还有更高的一步,就是实践。在实践中我们证实了理性认识中的推测,并且由此又开始更多的新的认识。最真实最具体的知识,是由实践得来的。而新的知识,也是在实践中发生的。人类的认识和照相机大不相同的地方,也就在这一点。照相机的本身是死的,它只能够把事物的外形死板板地反映下来,事物的外形不变,照相也不会变。但人是活人,人在实践的活动中能够自动地将事物的外形改变,自动地去剥出内部隐藏着的东西,自动地去反映出更深刻的映象。实践是人类的认识的基础。没有实践的活动,我们所晓得的东西就不会加多,不会进步。康德的认识论就是忘记了实践,所以才会以为人类的认识能力永远只有那么多,才会以为有一种物自体为我们所不知道,才会以为有些东西只有“天晓得”!既然只有“天晓得”,那只好“听天由命”了,这是宿命论的思想,这是不知道进取,不知道斗争和实践的人所发出的颓废的叹息啊!

  认识能力不是静止的东西,认识也就是一种历史,因此我们也把它当做历史来研究。已经说过,在前几次讲话中我们完全没有提到人类能够晓得多少东西的问题,只把认识作用所经过的过程举出来,也就不外是这种理由。我们指出认识的过程是由感性的认识到理性的认识,又再由理性的认识走向实践,在实践中,又再开始新的进一步的认识,这样不断地像螺旋一般地循环下去,每循环一次,我们所晓得的东西就进步一次。这就是认识的运动过程。自然,这里我们所举出来的过程,只是一种概括的形式,是人类认识历史总括起来的结果,实际上的认识历史并不这样简单。所以这种概括的形式所表示的过程,虽然和认识的历史一致,但同时也不能说它就是历史,只能说它是认识史的理论。所以我们不把它叫做“认识史”,而把它称做我们的认识论。总之,理论和历史是一致的,但同时也是有分别的,理论只把历史的总括的结果表示出来,至于历史上的许多偶然的琐碎的事,在理论中都得要抽去了。我们所讲的认识论也就和认识的历史有着这样的一种关系。

  不过,现在有新的问题发生了。以前我们的认识论里,单单指出认识是一种运动,单单指出它的发展的过程。但它是怎样运动的呢?它是依照着什么法则去发展呢?为什么由感性的认识能够进步向理性的认识呢?这一切我们还没有说到,还得要等待我们解答。这就好比对于一种植物,我们只指出它是会生长的,只指出它由一粒种子到发芽、抽枝、生叶、开花等等的过程,但我 们还没有说明,种子要怎样才会发芽,才会抽枝?……在发芽抽枝等等的过程中,有些什么样的一定的规则?不说明这些,对于这植物的生长还是不能算已经了解的。又譬如,单单指出火车会在轨道上行动,这是谁也知道的事,有什么希奇呢?如果不知道火车究竟为什么会行动,那还不是等于没有了解这火车?对于认识的问题也是一样,单单指出认识会运动,指出了它的过程,而不了解它是怎样运动,不了解认识发展的法则,这对于认识论的问题还是没有完满解决的。

  现在所发生的新的问题,就是认识的发展法则的问题。在这里,我们要解答的是:人类思想的发生、变化、发展,是依照着怎样的一些法则进行的。这些法则,就是我们今后开始要讲的了,慢慢的,大家自然就知道。这里要说明的是,研究这些法则的学问,另有这样一个专门的名字:“论理学”,也称为“逻辑”。不过这种论理学,和普通旧的论理学不同。旧的论理学只研究思想的形式,它把思想当做固定不变的东西去研究,所以只得到一些死板板的形式,但我们已经知道,认识是一种运动,研究认识的运动法则的学问,就叫做“论理学”,所以思想也是运动,我们不能把思想当做死的形式来研究,我们要研究思想运动的法则。所以,为要和旧的论理学有所区别,就把这种论理学称做动的论理学,也称为“动的逻辑”,而旧的论理学则是静的逻辑, 也称为“形式论理学”。

  还要指出一点:人的思想的进步,也就是他的认识的进步。思想的发生和发展,也就是认识的发生和发展,研究思想的运动法则也就等于研究认识的运动法则。所以这里的论理学,也就包括着认识论了。动的论理学和认识论是分不开的。最初提出动的逻辑的人,是德国的哲学家黑格尔。在他那里,已经就把论理学同时看做他自己的认识论了。不但如此,我们已经反复地说过思想或认识是外界事物的反映,思想的运动也就是外界事物运动的反映。更进一步说,思想的运动法则,同时就是反映着外界事物的运动法则。这样,论理上的法则,和世界上一切事物的运动法则又是一致的。我们由论理法则的研究,不但知道思想是这样运动,同时还知道世界上的一切物质也是这样运动。因此我们的论理学同时又可以算做我们的世界观。

  有一个最有名的新哲学家告诉我们:动的逻辑、认识论和世界观是同样的东西。“可以适用在同一个科学(新哲学)里,用不着三个名字。”理由不外就是这样的。

  十四、不是变戏法——矛盾的统一律

  世界上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变动。但这变动,和变戏法的变是不同的。

  变戏法,不曾见过的人恐怕没有了罢?大戏院里常常有大规模的演出,不过座价太贵。出不起钱的人,在街头可以碰碰跑江湖的献艺,几个铜板,也很够饱一饱好奇的眼福了。通常的戏法,不外是把一件东西变成另一件东西。例如一根棍杖放到毡子下面,立刻爬出一条蛇来,一粒米放在杯子里,他可以给你变成一满杯,或是一些枯干的水草放进玻璃缸去,用手巾盖一盖,就变成一缸活生生的金鱼。……这一类的变法,在戏法中是最普通的,无论在大戏院或街头的卖艺里,都是必有的节目。

  观客对于魔术师所玩的这些把戏,照例是睁大着惊奇的眼睛去观看的,也许还有人深信不疑,以为棍杖真的给魔术师变成了一条蛇。真的,一个变戏法的人,如果不能够使观客惊奇、赞叹和信服,他的戏法就根本没有人来看,也就不要想靠这一门职业来生活了;他要把他的技术弄得极其巧妙,使看的人出了钱,受了骗,还觉得非常满意。其实棍杖并不真的会变成蛇,一粒米也决没有真的变成一杯的道理。魔术师不过是预先将蛇和满杯的米藏在观客所没有想到的一个地方,到了临台的时候,秘密地搬出来,暗中和棍杖之类换掉了。巧妙地蒙混过观客的眼睛,戏法就算玩弄成功。

  这就是变戏法的“变”。这种变动,并不是真的变动。棍杖既没有变成蛇,一粒米也没有变成满杯的米,只不过掉换了一下位置。即使硬要说是变动,至多也只能承认是位置上的移动,也就是一种机械的变动,决不能说东西的本身有了变化,这是第一。其次,这一种位置的移动,完全是受魔术师的支配,棍杖和米的本身一点也不能够自动。变动的推动力完全是外来的!而不是自发的。

  有许多人,常常把世界上的一切变动看做变戏法一类的变动。他们虽然承认变动,然而所承认的只是机械的移动。最显著的,例如人类历史的变化,就有人主张是一种循环运动,这就是说,我们虽然好像看见历史天天在变动,天天有新的事情出现,然而这些新的事情,并不真的是新发现,它不过是过去曾经出现过而又消灭了的事情重复再出现一次罢了。这正好像有一个魔术师把过去的事情悄悄地藏起来,到了一定的时候,又把它拿出来给人再看一次。事情的本身根本没有变动,历史的本身也根本没有什么进步,不过是一盏走马灯而已。这种论调,不说别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周作人先生,最近也还不是在主张着的么?

  这种关于变动的思想,也就是机械论的一种。它要我们相信这样的两点:第一,世界上的一切变动,只是变戏法样的骗人的事情。大鱼生出小鱼,蚕变成了茧,稻秆上结成了谷子,一切的变化、生殖、繁衍的现象,都是假的。世界上的事物,本身决不会由一种变成另一种,我们所看见的变动,不外是一种东西隐藏了,而另一种东西又来代替它的位置罢了。第二,戏法的变动不是事物本身的变动,而是魔术师推动的。于是为要说明一切变动的来源,就不能不假定世界上有一个大魔术师,掌管着一切的变动。万物的变动,都是由他推动的。这魔术师是谁呢?是人吗?人决没有这样大的力量,那只好说是神了。这样,机械论的变动思想结局是要叫我们相信鬼神、相信宗教啊。

  但世界上一切事物的变动,实际上和变戏法是不同的。

  一切自然界的变动,社会的变动,人类思想的变动,都不单只是位置上的移动,而是事物本身的变动。水结了冰,我们决不能说,这是因为神把水藏了,又把冰拿出来,冰的本身根本就是水变成的。封建社会变成资本主义社会,我们决不能说,因为神把封建社会装在荷包里去了,又把资本主义社会拿出来。我们都知道资本主义社会是由封建社会本身发展变革而 成的。我们在感性上先认识了卓别麟的小胡子、破皮鞋,…… 后来又认识到他是一个滑稽大王。这并不是把小胡子之类藏起来,再把滑稽大王拿出来的结果,其实滑稽大王这个概念,根本还是由小胡子等等变成,因为卓别麟身上的小胡子等等的东西,处处都表演出滑稽的形相,我们由这种种滑稽形象的感觉,综合起来,才能认识到这是滑稽大王,所以由小胡子等等变成滑稽大王,这一种人类认识上的变动,也和变戏法的变法不同的。总之世界上一种东西变成另一种东西,都是前一种东西的本身发展成的,决不仅仅是位置上的变动,位置上的变动,也不能算做真正的变动。

  事物的变动既然是它本身的变动,那么这种变动的推动力,就只能在事物本身里去找,而不能像变戏法一样地把原因归诸于一个神或魔术师。换一句话说,变动的根本动力是在事物的内部,而不是外来的力量。为什么呢?因为外来的力量是不能使事物的本身根本变化的。魔术师只能用一 缸活金鱼去把枯草掉换位置,要他真的把枯草变成活鱼,他是没有力量做得到的。蛇蛋变成蛇,是因为蛇蛋的内部有这种可能。如果魔术师要把一个蛇蛋孵出鸡来,也是做不到的。自然,外力不是不能帮助变化,譬如鸡蛋里可以孵出鸡,用人工孵化的方法也可以使它孵化得快一点,但这只是帮助变动的一个条件而已,蛋里是否能够孵出鸡来,抑或孵出鸭来,这是要蛋的本身来决定,不能够由外力左右的。所以这变动的根本原因,是在事物的内部。

  变动是事物本身的变动,而且变动的原动力也是在事物本身的内部。所谓内部的动力是指什么呢?

  先就事物的本身来看吧。随便一件什么东西,如果把它拿来分析,就可以看出它不是完全单纯的一件东西。它是由许多的部分和要素所构成。简单的如一块铁或一个石头,它也有重量、硬度、脆性、大小等等不同的性质。一种动物植物或者一个社会,其内容的复杂就更不用说了。凡是一件东西,总是一个复杂的统一体,它的内部决不完全一致,它统一着种种互有差别的各部分和各方面,这是谁也能够明白的。

  不错,谁都可以看见,一件事物包括着种种差别的部分。这是很普通的常识。但这也仅仅是普通的常识罢了。单单的常识是不够的,我们还应该看得更深刻一些。我们还可以看出,一件事物内所包括的,不只是有差别的各部分,而且还包含着矛盾。所谓矛盾,就是自己推翻自己,自己否定自己,自己排斥自己的意思,这就是说,一件事物的内部,总包含着一种和它自己本身相反的要素。就用一个人的生活来说罢。我们一方面天天要吃饮食,以增加身体上的营养,以维持我们的生活 。而在另一方面,我们 的能力是天天在消耗,天天要用精力,到一定的程度就会疲劳。

  这和前面吃饮食以维持生活的一方面是恰恰反对的,所以在一个人的生活上,就包含着这样一个矛盾:一方面要增加体力,一方面又要消耗体力。再用人类社会来说,一个社会是由许多的人所构成,而在这社会内部的人,也不是一致的。至少可以分成两大部分。一部分的人希望维持社会现状,而另一部分的人则又不满意于现状而要求打破现状。这两部分的人群的存在,就成为社会内部的矛盾。总之,不论个人的生活、社会或世界一切的东西,没有一样不包含着和自己相反的一部分,没有一样不包含着矛盾。它一方面要维持它本身的存在,维持现状,但它的内部却又潜伏着 一种否定自己的倾向。

  任何一件事物,都是一个统一体,它不但在内部统一着各种有差别的部分,而且还统一着各种的矛盾,这叫做矛盾的统一。矛盾的统一,就是事物变动的内部的动力。如果没有矛盾,事物就可以永远不变地维持着现状,永远静止而没有变动。但正因为有矛盾,因为内部潜伏着反对自己的倾向,如果要维持本身,就不能不压制这种倾向,若不能压制这种倾向,那么本身就要被消灭,被打破。这样,内部的矛盾,使一切事物的内部自己发生冲突,使它本身不能够固定,使任何事物都有变动的可能性。因为体力会有消耗,我们才不断地要饮食,要补足营养,长久不补充,就不能维持生活,就要死。因为有人希望打破现状,所以社会就常常会变革。总之,这一切事物变动的原因,这矛盾,是在内部存在着的,并不是神或魔术师在玩戏法。

  一件事物内部所统一着的不只是差异,并且统一着矛盾,因此它的内部就不断地有冲突,因此这种统一就只是暂时的、相对的,只有矛盾才是永久存在的,绝对的东西。因为这种矛盾和冲突永久存在着,而统一只是暂时的,所以任何事物都常常会被否定、被消灭,而转变成与自己相反的东西,一个活人迟早总不免要变成死人,一个不合理的社会,迟早总要变成更合理的社会。一撮像希特勒的小胡,终于要被我们认识出来是滑稽大王身上的东西。总之,在一件事物里面(不论自然界的事物,社会上的事物,或人类思想上的事物)总有着矛盾的统一,而且统一只是暂时的、相对的,迟早这件事物会向着相反的方面推移,这是最要紧的一点。

  矛盾的统一,是动的逻辑的第一条法则。人类的思想的变动和发展,以及思想所反映的世界上一切的变动和发展,都只有这条法则才能给予最根本的说明。我们要认识一切事物的运动变动,也得要从它们的内部的矛盾认识起。所以,动的逻辑的创始者之一曾这样说:“所谓辩证法(即动的逻辑),就本来的意义讲,就是要研究对象本身内部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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