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迹青年｜蜗行廿载：云岭社工二十年的造光微纪实

　　从废弃猪圈改造的儿童之家到城中村自建办公室，从煤灰飞扬的矿区到书声琅琅的校园社工站……在云岭大地的褶皱深处，一场跨越廿载的公益守望正悄然生长。

　　这里有郑红琴怀抱留守儿童的体温，有陈军志镜头里定格的笑脸，有兰树记在自建房中点亮的星光。他们以社工之名，在误解与困境中拓荒，将"用生命帮助生命"的誓言刻进大山年轮。当第三代志愿者接过相机和教案，这场始于猪圈房的远征仍在延伸——不是英雄史诗，而是无数平凡人用体温焐热的春天。

　　开始，不一定会被理解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社工”在公众的视野中被简单划归于志愿、义务的范畴，而非一种职业、一份工作。社区社会工作这一基层治理的重要环节也常常遭到群众的误解甚至抵触，“骗子”“人贩子”……云南连心的社工们曾不止一次被这样称呼，误解的根源在于公众对社工角色的认知缺失，和一些负面信息的错误引导。他们的路，还很漫长。

胡燕和社工带着金康园小学的学生们做活动

　　“女儿，你跟爸说实话，你是不是被骗了？你别怕，要是真被骗了，爸去接你回来！”

　　胡燕是云南连心公益组织的一名社工，于她而言，外界的误解与偏见像一座大山般横亘在她和同事的面前，就连胡燕的父亲都很难理解女儿口中所说的“和一群同事在一起帮助困难的人”，以为女儿被骗进传销窝点的他，连夜从农村老家赶来，非要亲眼看一看胡燕的工作地点。

　　每每开始工作前，她都不得不先对自己的这个“小众”的职业进行详细阐述——社工，全称社会工作者，是致力于为弱势群体提供专业福利服务的职业。解释之后，往往紧接着的是一轮又一轮对她工作动机的审视与盘问。

　　胡燕刚加入社工队伍时，团队还没钱租好地段的办公室，大家就只能暂时挤在王家桥的城中村里。胡燕父亲一踏进胡燕办公室所在的小楼，就看见过道里成堆摞着的各种废品，通往三楼办公室的狭窄楼道里摆满了物资和那时团队里唯一的交通工具——三轮车。所谓办公室不过是在储物间里扒拉出来的空地，桌椅往那一摆，胡燕和同事就挤在这一方天地开始工作了。如果不是胡燕跟父亲说自己的工作发得出固定工资和五险一金，或许这个执拗的老人当初就真的就把胡燕带回家了。

　　尽管父亲还是不认同自己的工作，但胡燕完全能够理解父亲的担忧，毕竟当时国内没有多少人认识社工专业，而最终能真正持证上岗的社工，更是少之又少。

连心社工推动成立少数民族妇女互助小组

　　截至2024年底，全中国持证社工总量还不到120万，这一数字对于14亿多总人口而言，无疑是杯水车薪。而云南作为我国少数民族种类最多的省份，各民族间文化、风俗差距较大，其地理位置又与东南亚多个国家接壤，流动人口规模庞大，在这样一个辽阔的疆域上，社会工作的开展像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远征。

　　这场跋涉的缘起可以追溯至上世纪80、90年代。

　　“在父辈那个年代，社会工作的概念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还是陌生而模糊的，就算到了现在，这一概念依然笼罩着一层面纱。”回忆起云南社工的发展历程，胡燕感叹不已。

　　那时，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下，随着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国内流动人口的数量大幅度增加，乡县的青壮年劳动力大多都背井离乡，前往大城市寻找更好的发展机会，而留在家中的孩子和老人的生存问题却成了一大难题。“流动儿童”一词在20世纪90年代开始被提及。

　　1990年，时任云南大学历史系主任（后担任云南大学副校长）的林超民教授受美国欧柏林学院的邀请前往美国访学，在那里，他第一次认识了“社会工作专业”这个新颖的词。当时，社工专业在美国是一个很热门的专业，致力于弱势群体的生存和发展，能帮助解决社会问题，但这一专业在国内还鲜少有人关注和提及。

　　于是，林超民校长先后前往多所大学了解如何管办社工专业，回国后便着手云大社工专业的申报。

连心的荣誉墙

　　1993年，云南大学成功开办社会工作专业，成为云南第一所开办社会工作专业的高校，也是继南开大学和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学院后的第三家。

　　作为成立社会工作专业最早的学校之一，云大的社工专业建设并没有多少现成的经验可供借鉴。彼时，云南的社会工作尚未起步，其复杂的地形地貌与不便的交通条件如同无形的枷锁，加上人才匮乏与资金短缺，社会工作在这片土地上的推进步履维艰。面对当时国内社工专业人才紧缺的状况，想要找到一个能带领云大社工专业从零开始的领军人物，并非易事。

　　恰好这时，曾在云大外语系任教三年的向荣老师赴美留学归来，林超民教授一下就看中了这个有专业社会学教育背景的人才，于是果断向学校提出将向荣从外语系调入社会工作系任教。他的理由只有一个：“外语教师很多，少一个向荣毫无影响；社会工作教师太少，多一个向荣作用重大。”

　　向荣并没有辜负林教授的期望，经过一段时间的规划和布局，云大社工专业正式开始招生。向荣和其他两位社工专业的老师于2005年共同发起创办了云南省第一家社工专业服务机构——云南连心社区照顾服务中心。谁能想到这个一开始只是为社工专业的老师和学生提供实习实践的平台，后期却成为云南专业社会工作领域的领军团队之一。

　　帮扶，一场心与心的碰撞

　　流动人口往往面临着就业不稳定、居住条件差、社会支持网络薄弱等多重挑战，这些压力不仅加剧了他们的经济负担，也深刻影响了其家庭关系和个人情绪管理。在这样的环境下，家庭内部的紧张与冲突容易被激化，而缺乏有效的社会干预机制又使得家暴问题难以得到及时和妥善地处理。因此，针对流动人口的家庭暴力问题，需要采取综合性的干预措施，从源头上缓解其生活压力，增强家庭内部的沟通与理解。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2012年，胡燕加入了云南连心社区照顾服务中心，负责家庭暴力社区综合干预工作。

胡燕在连心反家暴行动者征集活动上进行宣讲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对胡燕来说，妇女家庭工作最重要的就是能站在受助人的角度去解决问题，她曾见证被家暴到住院的女性诉说对家庭的不舍，也曾倾听过目睹家暴的17岁少女对婚姻和男性的仇视……胡燕很感谢自己的女性身份，让她更能共情那些遭受家暴和婚姻不幸的妇女。

　　但共情的力量虽强，质疑始终如影随形。

　　在一次家访中，当受助者开门看到胡燕——这个年轻未婚的小姑娘时，眼底是浓浓的困惑和疑虑：这样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懂得家庭和婚姻的复杂矛盾与纠葛呢？

　　“我那时虽然还没有结婚，没有亲身体验过婚姻，但社工的培训的经验让我觉得，我肯定已经能很熟练地帮受助者打开心结了。”

　　胡燕曾对自己的专业能力信心满满，但在敲开一扇扇门后，她才知道书上的案例终归是单薄的：“当我倾听着那些当事人说出自己经历的时候，心里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有一次，为了帮扶其中一个长期遭受家暴的妇女，胡燕让她和3岁的孩子笑笑一起挤在自己的出租房里，每天照顾他们的起居。在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胡燕提前体验了一次母亲的角色，夜以继日地陪伴着没有安全感、不太愿意说话的笑笑。

　　“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笑笑确实是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们每天同吃同住，他也把我当成了家人，也是那段时间我才渐渐明白，法律可以裁断对错，但很难衡量情感，尤其是亲情。身为一个母亲，确实没有办法割舍下自己的孩子，面对孩子的未来，她们都赌不起。”

以戏剧工作手法开展反家暴宣传活动

　　除了承受繁杂的工作压力，胡燕他们还需要面对工作中一次次巨大的情感冲击，而这种情感冲击带来的心理负荷也是需要社工自我消化的。其实，胡燕也常因那些悲恸颤抖的声音在理性与愤怒之间徘徊，一次次在聆听中逐渐揭开那些受助者不为人知的复杂与沉重，这不只是一场工作的交流，更是一场心灵的碰撞。

　　但社工的责任渐渐让她能在理性与感性之间寻找平衡，更重要的是，胡燕开始意识到，作为社工，她不仅是一个倾听者、支持者，更是一个治愈者，一个摆渡人。

　　一段时间之后，笑笑的爸爸妈妈处理好了家庭问题，笑笑也得以接着上幼儿园、小学……直到现在，胡燕和笑笑一家还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看着笑笑一天天地成长，又重新变得开朗，胡燕由衷地欣慰。

　　这样一种双向治愈的力量，促使着胡燕，以及她所在的连心组织想要更好地走近流动人口的生活环境，了解他们面临的困难。因此，当市区大厦的办公环境无法满足连心团队所坚持的与受助人同吃同住的原则时，他们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从繁华的市区搬到滇池旁的城中村自建房里。

　　后来，自建房不断面临拆迁问题，胡燕等一行社工也跟随着连心的脚步搬迁到了流动人口数量庞大的船房村和王家桥，虽然条件依然艰苦，但连心的心却能与受助者更加贴近了。

　　远征，一场爱的接力赛

流动儿童影像展活动

　　每搬迁到一个新的地方，流动人口议题的工作就要在陌生的土壤中重新播种，面临着全新的开始。随着受助人群越来越多，大家对胡燕他们一行人的好奇也变得越来越重，那些似曾相识的质疑声又再次出现：

　　“社会工作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们真的有那么好的心吗？”

　　“你这样做好事儿能养活你们自己吗？”

　　……

　　这些声音几乎每天都萦绕在他们耳边。社工的工作内容本身充满着爱与希望，但在长期的服务和奔波中，他们不仅要面对质疑，还要承担家庭和经济的双重压力，不少社工都面临着理想与现实的抉择，年纪较长的社工逐渐淡出连心的一线工作，以兰树记为首的年轻社工开始担起了这场跨越千山万水的远征。

　　2002年，兰树记顺利通过高考，即将成为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在填报志愿的时候，他选择了当时最热门的国际贸易和法学专业，但由于害怕这两个专业过于热门，分数线会很高，新开设的云南大学社工专业就成了兰树记的第三个保底志愿。当时，虽然许多高校都已经开设了社工专业，但对大部分人来说，“社工”依然是个陌生的词，兰树记的班主任也不太了解：

　　“社会工作应该是门路很广，在社会上各个领域都可以就业的专业……”

　　于是，带着几分不确定，兰树记走进了云大。

兰树记组织开展儿童影像发声社工小组活动

　　“人生的很多步伐和阶段都是不可预料的，很难有人能完美地规划自己的未来。”虽然与社会工作的结缘是偶然的，但兰树记觉得自己十分幸运，“接触到这个行业以后，我发现自己是真的热爱这个行业，所以就决定一直坚持。”

　　在大学期间，兰树记跟随学校参与了许多类似的社会工作实践。他们跟随老师，踏进大山深处，和戒毒康复人员一起手拉手做活动，和拾荒家庭一起捡废品贴补生活、在天桥下和流浪汉一起弹吉他唱歌……这些平时并不被大众注意到的弱势群体，成为兰树记他们放在心尖上的人。

　　2006年毕业后，兰树记加入了连心社区服务中心。当时，连心只是一个并不知名的小型公益机构，里面的工作人员加上他才只有两个人，随着连心的办公地在城中村里不断搬迁，连心的队伍也在奔波中不断壮大。那时候社会工作在云南的认知度还像一颗尚未破土的种子，兰树记他们成为灌溉种子发芽的那批人。

　　在当时，社会工作开展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援助资金，自打兰树记进入连心起，就一直在为资金的问题发愁。起初，兰树记想通过社交平台进行劝募，于是，他的个人主页和朋友圈里每天都在发布各种各样的传播与劝募词：

　　“把爱传递出去，让愿意的人参与进来”

　　“世界之所以在变得更好，是因为有许多人在为改变而努力”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心愿，让每一个生命更光彩，让每一颗星星更璀璨。”

　　实在筹集不够时，他和同事常常把自己仅有的微薄收入也一股脑倒贴进去，所以那段时间，和胡燕一样，兰树记的朋友也都怀疑他是不是在搞诈骗。仅靠零星的个人捐助并不是支撑连心运行的长久之计，兰树记和同事们也逐渐意识到，社工的价值不应该只停留在服务层面，独木难成林，只有这些弱势群体面对的问题真正地被社会大众看到并重视，才有可能改变现在的公益困境。

　　可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让大家听到这些微弱却又迫切的声音呢？

云南连心有关儿童青少年工作成立的摄影兴趣小组

　　2008年，连心的社工们开始教流动儿童拍照，希望能用影像的力量来为流动人口发声。社区的宣传栏上，一张张以孩子视角拍摄的照片粘贴得满满当当，照片里，是这些孩子在社区生活中遇到的或者可能会遇到的环境风险与安全风险。

　　这些照片先是被连心放在社区中展出，后又通过举办摄影展活动成功将孩子们的心声传达到了社会各界，政府也开始更多地关注到流动儿童的困境，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向流动人口伸出援手。

　　与此同时，在长期服务流动人口群体的过程中，兰树记发现，大多数流动家庭中的男人要作为顶梁柱在外务工，而照顾家庭的妇女大部分都处于无业状态，经济和社会的压力往往会成为家庭矛盾的催化剂，这些妇女还长期面临着家暴和婆媳矛盾等一系列问题。她们当中的一部分人选择默默忍受，另一部分则相继逃离畸形的家庭环境，这也是导致许多流动家庭的孩子没有母亲照顾的重要原因。

　　在了解到家庭妇女所面对的困境后，经过一系列的综合考量，连心成立了“绿工坊”，这是一个围绕提高妇女生存技能、提供综合服务的社会公益性平台。

妇女们正在接受免费手工技能培训

　　“在这里，有老师免费教我们缝纫技术，我们还可以用自己家里闲置不用的东西重新加工，尤其是特色民族饰品和日用品，很受大家欢迎。”绿工坊的妇女们都很高兴能有这样一个平台，让她学会一技之长来赚钱养家。

　　以往，连心常常需要自筹资金购买援助物资，自从“绿工坊”淘宝店铺成立后，通过销售手工艺品所获得收益，一部分用来购买针线和给妇女发放补贴，另一部分则用来支持急需救助的家庭，不仅为妇女们提供了经济上的独立，更使得原本需要连心自筹的援助物资采购费用得以由“绿工坊”的运营收入覆盖。

　　然而，尽管“绿工坊”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连心的援助资金压力，但当时云南的社会工作发展依然步履维艰。许多已经成立的社会组织还在入不敷出中苦于寻找生存之计。

　　创业，让助人的种子开枝散叶

　　在帮扶服务活动过程中，兰树记发现有的机构因对社会工作理解不到位、资金短缺，加上缺少专业社工成员，往往将一般志愿者群体作为专业社工来用，但有些志愿者因缺乏相关专业知识，容易出现“好心办坏事”的情况，尤其是在对特殊困境儿童进行帮扶时，常常会出现说错话导致孩子自尊受挫的现象。

通过校园里的社工信箱给同学回信

　　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正是自尊心最盛的年纪，任何一个很小的举动都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们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和态度，让帮扶活动适得其反。

　　还有一些志愿者出于好意，常常会给受助老人含糊地做出下次探望的承诺和约定。

　　“对于许诺者来说，这只是一个没有具体预期的客套话，但对于受助老人来说，从诺言出口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开始了对下次见面的等候和期待。”这就是专业社会工作和一般志愿服务的区别所在，兰树记很无奈，他深知期待越多，失望也就会越大，因为很多志愿者只是临时参与活动，这些老人的等待注定会没有结果。

　　解决社工机构缺人和缺钱的问题，已经刻不容缓了，而此时的连心，也正站在十字路口，面临关乎未来发展的艰难抉择。

　　经过八年的发展，连心已经发展成为一家有着近四十位员工的初具规模的专业机构了，在社会工作中也已经积攒了相对成熟的经验。然而，虽然连心内部对帮扶的议题已经有了系统的划分，但随着越来越多案例的不断跟进，要应对的问题也变得更纷繁复杂，内部分工也开始出现分歧，再加上行政管理的负担越发沉重……多重压力之下，连心选择轻量化发展，开始支持团队公益创业，进行裂变。

　　连心保留了研发、培训和督导的功能，其他连心的成员则纷纷紧扣某个议题领域或回到自己的家乡成立社工机构，继续反哺更有公益需求的地区。

西山区社会组织培育基地揭牌仪式合照

　　连心裂变出的各机构专攻特定领域，如家庭暴力、流动儿童保护等，为了给这些新兴的社工机构提供更全面的初创指导，2014年，连心团队打造了昆明市首个区级社会组织培育孵化基地——西山区社会组织培育基地，开始致力于为云南各区县孵化和培育专业社工组织和团队。

　　2020年，连心经云南省民政厅批准登记，成立了云南连心社区公益基金会，这些分散和孵化出的社会组织，终于开始有了系统的资金赞助渠道。与此同时，在长期的服务与实践中，连心团队也逐渐探索出了一条包括政府购买服务、公众筹款、服务收费等相结合的多渠道筹资路径。

　　次年3月，民政厅以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在金康园小学成立了云南省首家小学校园社工站——金康园小学社会工作服务站，胡燕成了学校社工站的负责人，与同事探寻“学校 家庭 社工”的联动机制。

　　今年是已经金康园小学社工站陪伴孩子的第四年了，曾经的“小朋友”变成了现在的“老朋友”，社工也陪着一个个孩子走过了四年的迷茫期。

举办中央财政项目交流推广活动

　　“为什么社工站要设在这栋教学楼，应该在我们那边才对，我们六年级的更需要社工服务嘛！”

　　“分明是我们四年级的更需要，你们比我们大，应该自己解决问题了。”

　　现在孩子们常常把社工挂在嘴边，围着胡燕好奇地发问。尽管对于社工站的概念还是有些懵懂，但他们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些能够倾听他们心声、理解他们烦恼的社工们。

　　每天课间，社工站的小小“树洞”里总充满了童声童语，无论是学习上的困难，还是朋友间的小摩擦，甚至是家里的小秘密，孩子们都愿意与社工分享：

　　“老师，为什么我总是考不好？”

　　“老师，我和同桌吵架后她到现在都不跟我说话。”

　　……

　　这样的校内社工站，如今在昆明各区、曲靖等地的多所学校都已经如火如荼地发展起来，孩子们渐渐长大，社工们也日渐成熟，连心孵化播出的种子，正在一颗一颗生根发芽。

　　平凡，这是最好的祝福

筹款义演

　　今年，是云南连心社区照顾服务中心成立的第二十周年。

　　二十年间，同类型的社工机构经过了一轮又一轮的更迭交替，在资金紧张的情况下，不少社工服务机构由于运营困难而逐渐退出社区服务与社区治理的舞台，“社工站早晚得关停”的论调一时间甚嚣尘上。

　　这二十年间，连心同样面临着资金短缺、人员匮乏的挑战，单是工作地的搬迁就先后辗转了八次，但连心依然在公益路上前行，甚至慢跑——迄今为止，云南连心照顾服务中心助力全省各地直接或间接培育社会工作服务机构100多家、助力培养社会工作专业人才500余名、服务困境人群15万余人次。2017年和2024年，连心先后两次获中国社会组织最高评级AAAAA标准，成为云南目前唯一一个连续两次获此评级的社工机构。

　　打开连心官网，导航页首图是一幅云南地图，点进去是二十余家连心多年来扶持的县域公益机构，从昆明到西双版纳，从耿马到沧源，“顺心”“明心”“初心”“星火”“回归”……这些县域社工机构，星星点点般散落在云南的各州、市、区和县，展示着连心“公益连县”和“乡村守望者”计划的成果，未来，还会出现更多，一直到社工和弱势群体在这片红土高原的每一个山坳深处，都能“手牵手，心连心”。

社工记录的孩子们的笑脸

　　每每谈及连心的未来，兰树记他们总笑着说道：“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以前好多了，至少不用随时担心机构筹集不到资金能否生存下去的问题了。展望的话……我们就想着希望能有更多的人了解并支持公益创业，也能有越来越多青年人和团队能加入社工的队伍，为社会建设和基层治理贡献专业力量。

　　还有连心这些年与同行伙伴共同帮助到的那些小孩儿，我们就希望他们能健健康康地长大，虽然不奢求他们能成为什么科学家啊、航天员啊那些伟大的人物，至少永远不要接触犯罪，做个平凡人就好。或者如果他们以后成为像我们一样的普通社工，应该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吧！”

　　连心的办公室里，墙上贴满了记录每一次工作点滴的便签，堆满资料的书桌上有一排被相框包裹起来的笑脸，那是社工和受助儿童的快乐回忆。有的时候，社工们看着便签和受助人的笑脸，也会不由得忆起那些在自建房、山村里开展工作的日子，会感慨曾经或憧憬，或悲伤，或充满希望的无数个不眠之夜。

记录连心工作历程的便签墙一角

　　夜幕降临，社工站里仍灯火通明，社工们忙碌的身影映在窗户上，书写着连心意犹未尽的故事。胡燕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回到家中，看着早已熟睡的儿子们，她编辑着今日的朋友圈：

　　“很多事不是因为有希望才做，而是因为我们做才有希望。”

　　连心的存在，就像云贵高原广阔天空下的日出，虽然日复一日地升起落下，但每一天朝霞的出现，都意味着新的希望与开始。

　　云迹青年融媒工作室 出品

　　作者：吴沛钊 云南师范大学 王雅妮 梁若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