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资产阶级政治积极性的转变过程

　　小资产阶级是占有生产资料、小财产而通常是不剥削雇佣劳动的小商品生产者。根据列宁的定义，小资产者是商品经济体系中支配一切的小生产者(列宁：“民粹主义的经济内容及其在司徒卢威先生书中受到的批评”，载“列宁全集”，俄文第四版，第一卷，第三七五页)。

　　属于小资产阶级的有小农、中农、手工业者和小商人。小资产阶级占据资产阶级社会中两个基本阶级——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的中间地位。小资产阶级存在的经济基础是小商品生产，而小商品生产由于它的发展所固有的规律必然要被资本主义大生产所瓦解、所排挤。这就决定着小资产阶级在资产阶级社会中的地位。

　　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就发生了资本家和地主加强剥削小资产阶级的过程，而在这一基础上也就产生了小资产阶级不断破产的过程。大部分小资产阶级都陷于破产而转入无产阶级的队伍；其中只有极少数发了财而上升到大资产阶级的地位。

　　在农业中，由于地主同资本的压迫勾结起来压迫劳动人民，因而就发生了中小农民急剧破产的过程。这个过程在英国进行得最充分，在英国，由于农业中资本主义发展和生产集中的结果，早在十九世纪的农村中，就已几乎消失了中小私有生产者。

　　在帝国主义时代，特别是在资本主义总危机时期，广大小资产阶级群众的破产和无产阶级化进行得极其激烈。财政资本利用高利贷、苛刻的地租、赋税以及其他苛捐杂税来使城乡小资产阶级破产。

　　例如，美国在一九三五至五〇年时期内，有一百四十万农户(占农户总数百分之二十六)破产了，他们的农场荒芜了。法国在一九二九至四六年期间内，中小农户的数目减少了一百九十万户，即减少了百分之四十七。在美国和其他资本主义国家中，中小农户的大量土地抵押和转抵押给抵押银行，抵押银行成了这些土地的实际所有者。垄断同盟采用低的农产品收购价格和高的工业品出卖价格的办法来使中小农户破产。

　　殖民地和附属国——印度尼西亚、缅甸、马来亚、菲律宾、印度、巴基斯坦等国的广大农民群众受到无情的剥削。占这些国家中绝大多数人口的劳动农民遭受双重压迫：外国帝国主义者的压迫和本国资产阶级与地主的压迫。但是，虽然资本主义有了发展，虽然一切资本主义国家的中小私有生产者日益急剧破产，但在二十世纪中期，大多数资本主义国家的小资产阶级仍在人口中占相当大的百分比。在大多数资本主义发达的国家里，小资产阶级人数都占百分之三十至四十五，而在落后的国家里则占百分之六十至七十。

　　小资产阶级由于它的经济地位，在本质上是具有两重性的，它经常在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动摇不定。小资产者，作为私有者，它倾向于同资产阶级妥协；但因遭受剥削，它便倾向于无产阶级。所以，小资产阶级没有自己独立自主的政治和经济路线。正如列宁所指出的，作为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的中间阶层的小资产阶级地位，决定着它的两重性和两面性(列宁：“评经济浪漫主义”，载“列宁全集”，俄文第四版，第二卷，第二〇〇页)。

　　对私有制的依恋使小资产阶级本身产生出它所特有的无政府性、庸俗的个人主义、小私有者的本性、力求上升到大私有者的水平等特征。这些也会渗入到无产阶级和知识分子中间的特性，便利于资本家有可能影响小资产阶级群众，并在维护小资产阶级群众利益的幌子下来巩固大资本的政权。

　　资产阶级对小资产阶级的影响过去和现在始终都是很大的。这不仅是因为小资产阶级所特有的私有倾向，而且也因为小资产阶级在买卖、信贷制度、合作组以及其他联合方面都直接依赖于资产阶级；这些合作组织以及其他联合的使命彷佛是要宽舒小资产阶级的处境，但实际上却是奴役小资产阶级，使其更加依赖于资本的权力。资产阶级思想的影响特别强烈地表现在分散的、充满各种偏见和遭受资本主义城市剥削的农民身上。

　　小资产阶级政党和小资产阶级思想家——普鲁东、西斯蒙第、社会革命党人、修正主义者、孟什维克、托洛茨基分子、右翼社会党人——的机会主义政策，乃是小资产阶级的社会经济立场的理论表现。

　　小资产阶级思想的代表们实际上过去和现在都是在替资产阶级利益效劳。例如，伯恩施坦和德维达之流的修正主义者因要证明小农经济的“稳固性”及其甚至“优越于大经济”，便粉饰资产阶级制度，掩饰小农破产的原因。这种反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目的就是要吸引劳动农民脱离和无产阶级的革命联盟，因为只有无产阶级藉助于这个联盟才能使农民摆脱贫困和破产。

　　小资产阶级思想家(西斯蒙第、十九世纪六十至七十年代的俄国民粹派等等)想挽救小资产阶级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免于破灭的企图是反动的。正如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一八四八年)中所指出的，企图挽救中间等级的生存地位免于死亡就等于企图使历史車轮倒退。

　　由于资本主义总危机的加深和劳动群众反对资本主义制度的政治积极性的日益增长，到二十世纪中叶，在美国、英国以及其他资本主义国家出现了新的小资产阶级理论，其目的是要巩固帝国主义者和资产阶级制度的地位。

　　例如，美国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激烈的农业危机以后，流行了一种小的所谓“家庭农庄”优越于大农庄的“理论”，这种“理论”是俄国民粹派的早已被揭穿的所谓“家庭劳动农民经济”的小资产阶级“理论”的老调。

　　根据这种“理论”，“家庭劳动农民经济”似乎可以用家庭成员的劳动根据家庭的需要来生产消费品，并不需要和市场发生联系。这种论调的毫无根据是很明显的：任何一种闭关自守、孤独自在的经济都不可能在资本主义商品生产的条件下存在。现实生活完全驳斥了所谓“家庭农庄”优越于大农庄的资产阶极谰言。正是“家庭农庄”却更加迅速地为大农庄所排挤而破产。在许多资本主义国家中，主要是右翼社会党人和工党分子在加紧宣传所谓生产“非集中”的反科学理论。

　　右翼社会党人和工党分子不顾明显的事实，企图证明，随着技术的发展，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生产集中和大生产排挤小生产的情形，相反地，却是小生产在扩大和巩固。照他们的论断，生产集中发生在十九世纪强大的蒸汽机流行的时代，而在二十世纪，随着小电动机大量生产的出现，小作坊也复活和扩大起来。这似乎能使小资产阶级巩固，并因而缓和了现代资产阶级制度的阶级矛盾。

　　这一切论调和现实亳无共同之点。既然大量廉价电动机的出现能促使大量小作坊和手工生产增加，那么生产集中在大垄断同盟手里的过程就要比在十九世纪所进行的更大得多。小作坊的使用廉价电动机就加强了小生产者对于垄断电力供应的大资本的依赖性。

　　这一切反科学的理论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千方百计地利用小资产阶级思想和欺骗广大小资产阶级群众来削弱阶级矛盾，巩固资产阶级制度。小资产阶级思想总是一座桥梁，通过这座桥梁，资产阶级就可以比用任何其他方法更容易地来影响城乡劳动群众。

　　德国法西斯用所谓巩固小资产阶级、使他们摆脱剥削等等蛊惑性口号得以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暂时地欺骗住了德国小资产阶级群众，而利用他们充当德帝国主义军事侵略的炮灰。

　　小资产阶级思想也会渗入无产阶级队伍。在资本主义国家中，小资产阶级思想对工人阶级的影响是由于下列诸原因。

　　第一，无产阶级是靠小资产阶级出身的人，首先是靠农民阶层出身的人来不断补充的，因此，自然而然就带有一定的小资产阶级思想包袱。

　　第二，城市无产阶级的某些阶层是和农村环境，是和私人房屋、菜园以及有时是以家庭成员的劳动来经营的小农庄等等的小私有财产发生密切的联系。

　　第三，农村无产阶级，照列宁的说法，大半是带有份地的雇农，即半无产者和半农民。小资产阶级政党对工人阶级的思想也有很大的影响。在帝国主义时代，垄断资产阶级用它所获得的最大限度利润来收买工人阶级上层分子，使他们腐化，造成工人贵族；工人贵族是资产阶级在工人阶级中间的直接代理人，是资产阶级影响、改良主义、机会主义的传播者。

　　列宁写道：“实践上已经证明，工人运动内部那些属于机会主义派别的活动者乃是比资产者本身还更好的资产阶级的辩护人。如果没有他们对工人的领导，那末，资产阶级就不能保全自己。”(列宁：“国际形勢与共产国际的基本任务”，载“列宁文集”，第六册，人民出版社一九五四年版，第二六七页)

　　小资产阶级既是受资本剥削的劳动者阶级，自然也就敌视资产阶级，而倾向于无产阶级。这种情况创造了把小资产阶级吸引到无产阶级方面来的客观条件。马克思列宁主义经典作家们总是认为，在工人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革命斗争中把广大的小资产阶级群众，首先是农民吸引到工人阶级这方面来的问题，是有莫大意义的。他们肯定说，如果广大的小资产阶级群众不支持无产阶级革命，那末，这个革命是不可能胜利的。马克思早在十九世纪五十年代就已指出，必须要有“某种再版的农民战争来支持无产阶级革命。”(“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选集”，俄文版，第八六页)

　　马克思着重指出，破产的农民“在城市无产阶级的身上(城市无产阶级的使命是推翻资产阶级的制度)找到他们的自然的同盟者和领导者”(马克思：“拿破仑第三政变记”，人民出版社一九五三年版，第一四八页)。

　　小资产阶级的立场，尤其是中农的立场，无论对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或无产阶级革命的结局都具有重大意义。小资产阶级随具体的历史条件为转移，可以成为革命的后备力量，也可以成为反革命的后备力量。

　　正当西方在议事日程上提出了消灭封建制度的问题，而无产阶级还不是独立的政治力量的时候，小资产阶级会是资产阶级的战斗后备力量，保证了资产阶级革命获得胜利。

　　例如，在十八世纪末叶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小资产阶级是保证消灭封建农奴制度的革命的基本突击力量。后来，在资产阶级制度巩固以后，愿意保存私有制的小资产阶极(主要是农民)成了反革命资产阶级的后备力量(一八四八年德国革命、一八七一年巴黎公社，一九一八年德国革命)。

　　列宁在帝国主义时代的新的历史条件下详细地阐明了小资产阶级、首先是农民及其在与资产阶级作斗争中充当无产阶级后备力量的作用问题。列宁不仅证明了有必要和可能把这一后备力量争取到无产阶级方面来，而且证明了有必要和完全可能从小资产阶级本身利益出发把他们争取过来。

　　列宁揭穿了第二国际的首脑、孟什维克和托洛茨基分子说什么小资产阶级不可能成为无产阶级后备力量的这种论调的亳无根据，同时指出了只有无产阶级革命才能使小资产阶级、首先是千百万劳动农民摆脱地主和资本家的压迫。

　　列宁根据对于俄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动力的研究曾預言说，这次革命的领导者将是工人阶级，这个革命的胜利将决定着社会主义革命的胜利。

　　革命的无产阶级把千百万俄国农民和城市劳动者争取到自己方面来作为战斗的后备力量，这是伟大十月社会主革命胜利的基本条件之一。俄国农民在农奴制度废除之后实际上仍处在经济上政治上依赖于农奴主和地主的条件下。农民根据一九〇五至〇七年和一九一七年革命年代的经验相信，只有无产阶级才能使他们摆脱地主的奴役，分给他们几十年来为之斗争的地主土地。同时，被无产阶级和农民的革命运动所吓倒的自由资产阶级，则和地主结成联盟来反对这个运动。

　　对于争取城乡劳动群众到无产阶级革命方面来具有莫大意义的就是由革命的先锋队共产党所领导的有组织的工人阶级的存在。粉碎机会主义者和妥协分子——孟什维克、社会革命党人等等的小资产阶级政党，以及在一九一七年二月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时期，这些政党内的小资产阶级群众因为这些政党没有给予农民以土地、主张继续战争、维护资产阶级和地主的利益而感到失望，这也都是有最重要意义的。

　　共产党在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时期，进行了使小资产阶级脱离自由资产阶级并把广大的小资产阶级群众变成为无产阶级后备力量的斗争。党在准备和实现社会主义革命时期，进行了中立中农的斗争，而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则进行了无产阶级和中农结成牢固联盟的斗争。

　　伟大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向全世界证明，革命的无产阶级只要善于把广大的小资产阶级群众吸引到自己方面来，就能够战胜资产阶级并取得政权。这次革命也同样表明了，小资产阶级，尤其是农民由于同革命的无产阶级结成战斗联盟而获得了如何重大的利益。

　　十月革命第一次把中间阶层，特別是充当无产阶级革命后备力量的农民的问题提到了首位，并用事实证明了这个联盟对于无产阶级和农民的重要性。伟大十月社会主义革命胜利后，无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之间的相互关系问题，而首先是作为无产阶级专政最高原则的工农联盟的问题，成了社会主义建设的最主要问题。这个保证社会主义胜利的联盟是由社会主义順利过渡到共产主义的决定力量。

　　资本家和地主都已被剥夺，而占全国绝大部分人口的小资产阶级则与他们不同，是决不能加以剥夺的。必须通过组织大规模的公共化经济的办法逐渐地吸收他们参加社会主义建设。

　　在过渡到国民经济社会主义改造时期，提出了必须消灭最大的联合起来的社会主义工业和分散的落后的小农经济之间的矛盾问题。这个矛盾表现为城市中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和农村中产生资本主义因素的小资产阶级生产关系之间的不相适应。要消灭这个矛盾，只有在按社会主义原则来根本改造整个农业生产基地的基础上，只有通过使小农经济转上大规模社会主义生产的轨道才有可能。这个任务在最短的历史时期内，已由共产党和苏联政府在实现列宁的合作社计划的基础上，采取社会主义工业化和农业集体化的方法来加以解决。

　　随着集体农庄制度的胜利，小资产阶级的主要基础——生产资料私有制也消失了。千百万小私有者、商品生产者变成了千百万把自己财产建立在社会主义所有制和集体劳动的基础上的集体农民。手工业者通过联合为手工业合作社的道路而被吸收来参加社会主义建设。在苏维埃贸易排挤了私人贸易以后，小商人生存的基础也消失了。

　　苏联在争取农民和城市小资产阶级的广大群众方面具有全世界历史意义的经验以及对他们进行的社会主义改造明显地表明：“对于一切具有人数相当众多的中小生产者阶级的资本主义国家，这条发展道路是使社会主义获得胜利的唯一可能的和适当的道路。”(斯大林：“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人民出版社一九五三年版，第一二页)

　　欧洲各人民民主国家的经验证明了这一点，这些国家的工人阶级在共产党和工人党的领导下，与劳动农民结成联盟，正在实行建设社会主义基础。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经验也同样证明了这一点，在中国，小资产阶级是人民民主统一战线的主要部分之一。中小农民是中国小资产阶级的主要部分，其人数在实行土地改革以后约占农村人口的百分之八十。

　　在中国的小资产阶级中也包括有手工业企业主和小商人。中国小资产阶级，特别是农民，在中国人民许多年来的解放斗争期间是无产阶级的同盟者，受工人阶级及其共产党的政治领导。中国共产党和中央人民政府对小资产阶级的政策就是旨在发展城乡小生产者的经济，通过成立供销合作社、生产合作社及实行手工业者生产合作化而逐渐把他们联合起来。

　　苏联在对小生产者的社会主义改造和反对小资产阶级思想斗争方面的经验，对于殖民地和附属国也具有重要意义，在这些国家中，小资产阶级占有大量人口，工人阶级采取民族解放和争取社会主义的斗争取决于如何争取这些群众到无产阶级方面来。

　　在资本主义总危机加深和小资产阶级群众破产的环境中，他们的政治积极性愈益急剧地提高了。政治积极性随着美帝国主义发动新的世界大战的威胁而特别增长起来。小资产阶级的广大阶层团结在无产阶级及其先锋队——最彻底地捍卫全体劳动者利益，捍卫和平与民族独立事业的共产党和工人党的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