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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江龙坝三桥:古桥建筑的艺术瑰宝

发布时间:2024-10-21 12:07:55

  原标题:墨江龙坝三桥:古桥建筑的艺术瑰宝

  当我再次踏入位于墨江哈尼族自治县龙坝镇的八道河(亦称措乐河)想对建筑于此的双星桥建筑年代作进一步考察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让我不安。原来平缓细流的八道河床扩大了两倍,大大小小的石头铺在河床上,一眼就让人知道,不久以前,这条河曾发生过较大的洪水。

双星桥残碑。

  八道河发生洪水,双星桥还安然无恙吗?

  近两年来,我对茶马古道及一些云南古驿道上的古建筑发生了浓厚的兴趣,特别是建筑于新中国成立前的桥梁建筑,抑或气势宏伟、抑或小巧玲珑,横卧在青山流水间。看着这些前人用智慧和汗水创造的伟大建筑,不能不让人心生感动。试想,在没有任何现代运输工具和建筑材料的年代,我们的先人们就建造了如此美观、耐用,与山水融为一体的桥梁,静静地卧在山山水水里,任凭时光默默流去,恍如桥下的流水,年年岁岁无穷尽。

  墨江县龙坝镇是我拍摄和考察古桥建筑的重点地区之一。在这八道河上就有一座造型十分优美的古桥——双星桥。经过多方了解,除双星桥之外,龙坝镇还有三座建筑于新中国成立前的古桥,即建在石头寨脚一条小河上的永安桥,建在距竜巴大寨一千米左右一小河上的竜巴石拱桥(此桥于1999年秋被洪水冲破)和建在南大河和竜巴小河交汇处的南大古石拱桥。

龙坝风光。

  龙坝镇地处墨江县的东部,处于黑树林核心区,山河纵横,往昔交通闭塞,一直被人们认为是“蛮荒”之地。但就是这样的“蛮荒”之地,生活在这里的先人们却建造了四座石拱桥(也许还有我没有发现的石拱桥呢),不能不说是一个滇南边疆建筑史上的奇迹。

  众人皆知,墨江是全国唯一的哈尼族自治县,而龙坝镇则是滇南哈尼族最为集中的地区之一。无疑,这些建筑于新中国成立前的石拱桥是哈尼族先民与居住在周围的其他民族共同建造的,代表了当时建筑艺术的最高成就,是前人留给我们的建筑文化瑰宝。

  龙坝镇政府所在地叫石头寨,是哈尼族豪尼支系人的村庄,是一个人口超过一千人的大寨子。我们穿过石头寨,一会儿工夫,就来到了八道河,溯河而上两千余米,就是双星桥所在地。

  站在河边,看着洪水过后遍地的乱石,已经几乎拓宽了两倍的河床,深深的遗憾乍然在心中略过,原来犹如长虹连接两岸青山的双星桥,早已无影无踪,连河两边的桥墩都无处寻觅,只有流水哗哗向南而去,留给我无限惆怅。

  空空荡荡的河床上,我认真地寻找。在河床左边的一石坎上,找到了建筑桥梁时立下的《双星桥碑记》。碑记也在那次洪水中受到了严重破坏,一块完整的因远青石击碎成两块,一块还立在原处,一块倒在一边,还被击去了顶部的一大块。

  我把倒在一边的那块重新立在原地,已无法完整地复原了。仔细阅读抄录碑文,只零零碎碎的读懂几行字:“元墨两县双星桥引……发上古无桥梁之制……河桥之行,至周以下始有之吾,读孟子之书,有曰……岁十月……因远……”等等。要完整地解读和弄清建桥的目的和意义,要把碑上的苔衣清洗后,借助拓印后的拓片须能完成。

  虽然不能完整的解读碑文,但残碎的碑文也透露出一些重要的信息,说明双星桥是元江县因远镇和墨江县龙坝镇的村民们共同捐资修造的,而“读孟子之书”等语气来看,当时这些地方已经深深地受到了中原汉文化的影响。从双星桥沿河而上,距三千米之遥,是元江县因远镇的马鲁村、三合寨、奔扛、安仁、卡腊等村寨,其主要居民是哈尼、白、彝、汉等民族,是唐宋以降后逐渐建立的“东方三十七蛮”之首“和尼路”(哈尼族先民)地方政权的核心区域;而沿河而下,两千米左右,就是哈尼族大寨石头寨、竜巴、阿拉坝、龙达、错乐等等,都是大寨子,且清一色是哈尼族。显然是这些村寨的前人建造了双星桥。

  为了弄清双星桥的建筑年代,查阅了《墨江哈尼族自治县志》和《元江哈尼族彝族傣族县志》,在墨江县志里则把“双星桥”记成了“三星桥”,说“建桥年代无考”,而在元江县志中则说“民国15年建”。对于桥的跨径、高、宽,两书所载差别很大,墨江县志无桥高数字,说“桥长4米,宽2米”;元江县志说“跨径4米、宽5米、高5米”。元江县志记载较为完整,也许更确切些。

永安桥。

  龙坝镇境内的另一座石拱桥叫永安桥,距石头寨一千米左右,站在桥上,可以看到石头寨子全貌和不远处的阿拉坝、龙达等村寨。此桥无疑就是这些村寨的先民们修建的。桥至今完好如初,福泽来往行人。

  我对永安桥进行了测量,桥跨径4米、宽2米、高4.5米,桥的两侧有高出桥面少许的石块,看得出原来有护桥栏杆,下方拱桥中心处写着“永安桥”三字,字体苍劲有力,与建桥的石条融为一体,美观大方。一般情况下,我们的先辈造桥修路,都要勒石凿字竖碑,认认真真地遣词造句,写明造桥的原因,记录下每一位捐资者的名字和数目,甚至是造桥的工艺、石匠、监工、什么时候始建、什么时候完工等等,所以一些碑记成为今天我们研究当时社会经济、石雕建筑工艺、生活水平、山川水系、商贸往来、民俗习惯、农耕生产,甚至是审美等等方面弥足珍贵的实物资料。

  遗憾的是在永安桥周围,寻觅多时,未获碑刻。

永安桥。

  另一座桥在竜巴河和南大河交汇处,此桥的东北面是南大寨子,路程约有1.5千米,而往下则是山高密林的沟箐,少有人涉足,但以前这里是墨江和元江南部的人们通往红河各地和越南的必经之地,具有十分重要的交通意义。此桥没有桥名,当地的人们称之为南大古石拱桥。在我考察、拍摄此桥时,有位六十多岁的老者在桥边放牧,他告诉我,他爷爷曾告诉他,在他们还很小的时候,桥就建在这河上了。

南大石拱桥。

  因南大古石拱桥位于人迹罕至的深山沟箐间,所以在以往所出版的各种地方史料中,从未记载过,虽然我们的先人们早已建造了它。我对它做了测量,桥跨径5米、宽3米、桥高6米,在桥的右边有一棵参天古木,桥下,清澈的河水缓缓奔流。令人遗憾的是,多方寻找,我没有找到建桥的碑记。

  从桥的外观上看,南大古石拱桥和永安桥似乎是出自一个人的设计之手,这两座古桥的桥面都是平平的,没有建造成拱面,而是在桥的一端设计成了石阶,一台一台的作了抬高,而另一端直抵河的对岸,这正是这两座古桥有别于其他古石拱桥的地方。

  至于建桥的材料,几乎全是用硬度很好的青石,经过石匠把它打制成条石,一块一块地镶嵌起来的。当时还没有水泥,仅用石块镶嵌显然是不行的。经过多方考证和走访民间工匠得知,我们的先人在实践中总结出了一套建桥工艺,解决了石块镶嵌间不牢固的问题。他们采来一种叫华皮树的树皮,碾成末,后拌在蒸熟的檽米上,再配上适当的牛粪、糠皮、晒干的松叶、石灰(哈尼族很早就掌握了石灰的烧制技术)等,不断的研揉、捶打,使之完全调和,就做成了粘性极强的黏合剂,而且这种粘合剂嵌在石块之间,时间久了,慢慢就风化成石,与别的石块完全融为一体。也许这就是一些古桥能够承载数百年甚至更长时间的风风雨雨留存今日的原因吧。

南大石拱桥。

  龙坝镇的哈尼族主要以豪尼(也称布都、阿宋)和白宏两个支系为主,他们在元代时期广泛分布在今元江域内的“和尼路”,曾形成雄霸滇南一隅的地方政权“罗槃国”,后被赛典赤属下屠城。从汉籍史料记载和各种传说、故事及一些哈尼族谱来看,就是在那次战事中,这些哈尼族支系迁居到墨江龙坝一带。在哈尼族到来之前,这一代的原居民族是傣族,许多傣语命名的村寨名字,沿至今日,如南大、竜巴、勐里、竜宾、蚌海等都是傣语,而傣族则早已往南而去(这一带的傣族主要迁往当时的钮兀地即今江城县)。现居住在这一带的哈尼族并未忘记远去的傣族,有些寨子每年的春天在原来傣族的竜树下杀牲祭祀,以表对他们的怀念。蚌海大寨就年年如此,从不间断。

  在目前我所考察过的墨江境内的古桥建筑中,年代最远的至清朝中期,最近的至民国末年(在这一时期,傣族参与建造这些石拱桥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当然,随着考察的深入,会发现建筑年代久远的古桥,我相信这一点,并等待着。

  或大或小,古桥建筑都是我们先民建筑艺术与智慧的最高代表,是留给我们后人的宝贵遗产。

永安桥。

  每当站在古石拱桥上,我总会想起法国诗人阿波利奈尔·吉洛姆写给米哈博桥的诗,此诗至今仍嵌刻在米哈博桥上,诗云:

  米哈博桥下,

  塞纳河流淌。

  我们的爱,

  是否值得萦心怀。

  但知苦尽终有甘来,

  让黑夜降临,

  让钟声敲响,

  时光流逝了,

  我依然在……

  让我留住它们,在镜头里,在书中。

  作者:敏塔敏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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